不想再戴着眼镜,不再看。
他朦胧的认知到,这个世界,有时看不清比看得清更加美好。
那天早上从睡梦中起来,时间已经很晚了,保姆没有叫他起床。走到旋梯的时候,有几个警察站在大厅里,似乎在调查盘问着什么,只是他什么都看不清。
就自己洗脸刷牙,换好衣服,上学。
快到门口的时候,保姆突然抱住了他,用一些些颤抖的声音说,乖,今天我们在家里休息。
他一直很乖,休息。
那个时候其实眼镜就挂在他的胸前,只要戴起来,很多都会清晰。
但他就静静的坐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
那天早上他什么都没吃,但发育期的胃,太容易饿。一直坐到快中午的时候,脸色已是饿得发白。
那种滋味极为难受,胃纠结在一起,刺痛刺痛的,难以言喻。
以至后来很多女孩给他买东西,吃下去,不问缘由。
但偶尔会莫名的焦躁,大致像父亲迎娶母亲一样,她们看中是他的脸。
父亲其实死了,他们交谈中提及了什么……吞安眠药自杀。
他隐约记得有几次争吵,父亲在放狠话说我死给你看。
我死给你看。
后来他们说,父亲一辈子都太顺利,一帆风顺的人生,在母亲的美丽、叛逆和强悍之前,输得一败涂地。
蓦地想起一本书名,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应该如此罢。
那天母亲突然走过来抱着他,他先是一动不动,只是被搂得不舒服了,就开始拼命的挣扎。但一直没有哭,其实父亲的逝去和母亲的怀抱一样,都让他感到陌生。
突然不知从哪冲进来的一群人,一个女人突然一把揪住他,一巴掌甩向他,被动的,他摔倒在地,脸颊顿时像火烧一般疼痛。
一张模糊的脸在他面前指着他说着,杂种,狗娘生的。
又是一个刺耳的声音重复,杂种,狗娘生的。
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争执。
他头晕,然后默默的想,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让人看清楚?
上学,放学。
上学,放学……
突然无法忍受,有一天他站到她面前说,我要离开。
母亲像是看穿了他什么心思,她用一种伪装过的温柔说,也好,我现在很忙,没空管你,你先去舅舅家住一下。
他说好。
舅舅家不大,依旧没有自由的感觉。
上学太远不方便,就换了所学校,依旧什么都看不清,戴上眼镜就头晕。
然而日复一日的生活让他觉得其实该做些什么,但一直只是想想,然后慢慢长大。
听人说,长大的孩子会叛逆,顶嘴,打架,惹祸,还有……
离家出走。
他跳过了前奏,然后说,我要离家出走。
出走,不过是出去走走。
大街上一个人慢慢的前行,总觉得那条路没完没了的长,走到脚很酸极痛,甚至不像自己的,没有知觉了就往回走。
路看不清楚,但方向却印记在心,一步一步还是回了舅舅家。舅舅没有说些什么,余凰戎说,你真牛。
那些个晚上躺在床上,脚酸痛得很难入睡,但这样也好,他终于清楚……
所谓痛的感觉。
在舅舅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淡忘那个他曾经喊妈妈的女人的模样,长到,他走完一条又一条的街,脚已经不会再痛。
后来舅舅搬了,太过漂亮的房子突然给了他莫名的压力,毫不犹豫的搬了出来。
就住在那巴掌的小房子里,只有凰戎陪着他,然而依旧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家的感觉。
浑浑噩噩虚度年华,什么也不去想,翻翻书,然后一个人过,也从没想过寂寞这个问题。
直到认识了她。
莫名其妙,横冲直撞的冲进他的心里。
那个时候,她跟在王庭轩的身边,还只是个朦胧的影子。
只是她突然冲他吼了一句,“师兄好!”
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声音成像,不知为何,他居然会开始想象这个声音主人的模样,热情洋溢,充斥着活力。
“请问师兄尊姓大名啊?”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视线,投射过来,热情如火。还是保持了沉默,隐约看到她和王庭轩貌似亲昵,然后王庭轩喊她:小变态。
他看向她,然而他还是看不清楚她,却突然觉得讽刺,毕竟她身边站着的,是王庭轩那般优秀的男人。
但可以感觉她的视线,完完全全落在他的身上。或许她只是玩闹,看中的,也大概是他的脸。
“救命啊!抢劫啊!”
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居然是这么喜剧性的开头。
“抢劫啊!非礼啊!”
其实这个声音辨识度极高,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就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下一刻突然有个身影冲进他的怀抱,搂着他吼,“救——命!”
他在想,这样的女孩,是不是一辈子都在嬉笑玩闹?
身旁满是她折腾后的闹腾,却感觉她搂得他极紧,用那样的力道……没由来的排斥,他慢慢的推开她,徒升不耐,“滚一边去!”
不喜欢她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生态度,极不喜欢。
大凡女子,听到这样的对白,皆会拉不下面子,然而透过她的声音就仿佛能看到她的笑容,毫不在意甜甜腻腻的她叫他严哥哥,她说您慢走。
……
无言以对。
第三次是她问他,“客官,请问你要洗头么?”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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