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后宫佳丽万千,她自然只是被冷落的其中一名。她的寝宫离我很近,时常来我宫里走动。日子久了,便也熟络起来。
瞳妃比我年长三岁,进宫之前一直是在民间生活。因生了一副好容颜跟清丽一绝的嗓子被选入宫。她似乎并未因为没有父亲的宠幸而失落,甚至在她的言谈举止中,透着一股并非装扮而出的洒脱。她时常给我唱小曲,给我讲民间的故事。
有时望着她的眼,我渀若看到了一颗赤诚无拘束的心。这样的女子,怎会身处如牢笼般的宫廷之中?她该如一枚风筝般放飞于天涯。
一开始,我是不讲话的。总是舀忧郁的眼神望着她自顾唱着歌的樱唇。终于有天,我开口道:“瞳妃,我该用什么回报你的歌声呢?”
瞳妃的嘴角泛起一缕意料之中的浅笑:“栎阳公主,你能够开口跟我说话,便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我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我开口说话对她来说那么重要。这一点,到了许久以后才明白。
我记得那一天是我十六岁那年的初秋。宫里举行了一次狩猎。几乎全宫廷人员都出动了。包括我的父亲,我的兄弟们,还有我的姐妹们亦前往观看。就是这样一场声势浩大的活动,父亲还是没有通知我。他还是将我一个人扔在宫里,可怜地守着自己的寂寞。
那日清晨,后宫出奇的寂静。好象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我眼睛呆呆望着前方,浑浊地喘气。然后,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为什么?这是父王给我的磨砺,还是惩罚?我不要这样。我宁愿永远做他丰厚羽翼之下,受他保护的那只孱弱的小鸟!哪怕被他看作是懦弱,无用!
正当默默流着泪,瞳妃悄无声息地踱步进来了。她盯住我,轻柔地抹去我面颊上的泪。我像找到一个值得宣泄的人,扑倒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父亲叫我不要哭,不允许我流泪,我在他说这句话以后的六年间,居然做到了。可是这日,我却再也忍受不了了。人若没有眼泪,该变成如何一样毫无知觉的事物!
我哭喊着:“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呢?……为什么老天好像在作弄我一样?我作错什么?”瞳妃的眼,一改往日,带着茫然。她抚摩着我长及腰际的乌发,道:“老天才不管你,只有依靠我们自己才能完成心愿。”她的话渀似自言自语,我却心底一亮。我挣脱出瞳妃的怀抱,擦干脸上的泪。
我换上一身男儿戎装,在一个小太监的伴随下,来到父亲狩猎的后山林。
贵族夫人小姐们百无聊赖地坐在观礼台上,一边摇动着轻薄如翼的扇子,一边交头接耳地聊着天。我看见我的哥哥,扶苏骑在一匹棕红色的马背上,从袖管里伸出一白嫩肥胖的手遮挡着顶头的正午烈阳,眉头紧皱,嘴里嘟嚷。父亲在一匹纯黑色几乎没有一根杂毛的骏马上,被众人们拥在中央,表情雀跃而高昂,鹰眸灼灼有神。
男人们整装待发,像一群即将要扑猎食的野兽。
61、更新章节
却说兀良合真押了一干山匪,又携了余下幸存人质离了寨。山路不平,崔嫣经了夜风侵袭,缠绵未愈的烧热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还不到下半夜,便已是丧了意识,说不出话来。
兀良合真叫兵士将旒幡收下来几张,把寨中收缴来的一辆辕车围了圈帐子,做扎成个简陋的马车,将崔嫣抱进了里头,避了下山迎头扑面的风口,又叫先前唤崔嫣名字的小少女入车照看。因漏夜突袭,并没曾带一个军医及半点药物,兀良合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女孩奄奄一息,不觉下令加速行程,一时长队纵蹄扬鞭,尘埃一路颠起落下,盘旋于山腰小径。
晨光一现,日头升上,队伍已临至山脚下,兀良合真分派数十名卫士亲自将众女护送回乡。
离别之际,诸女又是俯身大拜,三跪九叩,虽由虎口捡回一条命,想到此次大难污损了声誉,必要受些流言蜚语,前途茫茫堪忧,皆又是庆幸,又是忧愁,口上也不好说,一个两个抬袖低泣。
兀良合真暗自思忖汉人最重名节,这些女子回去之后,日子怕也并不见得好过,度量之余,叫副官拨出一部分军饷交付予那领头的队长,嘱其抵达后分别交予数名女子的家人,权当为一干女子日后嫁妆,叫其家人好生看待,又扬声道:“你们既然已是虎口余生,就勿要辜负老天厚意。”诸女闻言达意,愈发感恩不尽,都将这校尉大人当做天降的活菩萨,再拜之下方才依依离去。
出山进城,兀良合真一同外头守候的部队于驿站汇合,二话没说便先叫军医查了崔嫣情形。那军医虽见惯战场上的血肉横飞,毕竟都是些糙莽男子,此刻见一名葱嫩少女又是伤又是病,受了极大摧残,也不免很是有些震悚。
瞧过之后,军医对兀良合真禀道:“温病全因脚伤牵起,用药可以退去,这个倒并无大碍,只是小娘子的脚伤得太重,反复碾刺于硬物,半刻不曾休息,刚好了一些,又磨伤了,如此来来去去损了皮肉筋络,加上山间瘴湿侵袭,形聚成毒,故此久肿成脓,迟迟不消。本来不去管它,就这样歇养,说不准还能自己痊愈,可看样子,这小娘子似是用过些治刀剑之伤的药,那治利器的药膏是收敛伤口,她这伤却是要活淤散血,如此以来,反倒耽误了这伤,催化厉害了,如今要尽快恢复,难,真是难,若养得不好,纵是伤患好了,日后怕也会落下些终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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