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貌若洗马,相比潘安,怕是百卉千芳都要自动垂瓣相迎。彼时她还弃书暗啐,这写书的分明就是个猥蕤好色的燕雀小人,如今看来,遇美则宽则忍,果真人之常情。
少年见崔嫣不语,勾了指挑起她下颌,打了个满满酒味的饱嗝,扬唇谑道:“婶婶怎的请个哑巴当下人?”
崔嫣醒过神来,趁他迫近,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将他推了下去,一下坐起身来连连退后,脑中飞转而过,这才意会面前人便是此时住在东院的甄廷晖,果然是纨绔子弟,无规失状,大白日的都喝得烂醉如泥,在家中尚且这般不羁,在外头也不知是如何的轻佻放浪了,登时这几日的好心情全然消殆,整了衣衫,捡起地上簪子飞快理鬓拢发,颦眉自报了家门:“少爷,我叫崔嫣,是专为夫人奉药之人。”
甄廷晖俊眉一拧,“唔”了一声,自己跑到水缸边去用葫芦勺子舀了一碗凉水灌下去,拍了拍脸,酒意更醒,朝崔嫣近了两步,道:“怎么这世道的婢子都不称奴改称我了么?”
崔嫣闻言一怔,这几日未始仕女之职,未入状态,方才与甄夫人与景嬷嬷对话,也只是以我字相称,二人并未刻意纠正,故此她根本没有想过以奴婢自呼,这番一提醒,却让她意会过来如今在他人府宅,确实只是仆从身份,称谓乱了套怕是会引起主家不喜。况且见面前华服少年尽是挑衅,也怕他继续纠缠下去,只顺了他的意,道:“小奴知道了。”
甄廷晖酒醉三分醒,怎不晓得这少女就是前几天刚刚进家门的崔员外长女,见这看似有两分娇气三分烈性的女郎脸上并不怨恨,反倒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地呼了一声小奴,倒是有几分忍性,不自觉生了几分趣味,顿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叫崔嫣方才对甄廷晖一副俊相貌的好感全然不见,冷脸道:“若无事,小奴便先下去了。”
甄廷晖听她将小奴二字咬得生硬吃重,不禁又是一笑,扬起手将崔嫣一拦,道:“嗳嗳嗳,你急什么急。”偏那手臂生得修长,一时不慎勾住崔嫣腰肢,卷入怀内,呈就一番藤枝抱柳的缠绵之态。
方才还能说是他醉得失智,如今他分明已醒了大半还这样就着实可恨了,崔嫣以为他又要像刚刚那样图什么腌臜之事,抓了他禄山手急急扯走,泫然欲泣,斥道:“你这个——登徒子!”
甄廷晖也不恼怒,只收回爪子,吃吃一笑,道:“这次是无心,无心。”顿了顿,指示道:“你同我去弄点儿解酒汤来。”
崔嫣心内恨极,也着实为难。她哪里会弄什么解酒的玩意儿,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才蠕道:“我……小奴不会,少爷要不去寻寻其他人。”
甄廷晖还是头一回听到要自己去找其他人侍候的婢子,心头愈发觉有趣,抱臂道:“这灶
屋里外没半个人,你让我去找谁去?你就随便弄着吧。”
崔嫣哑然:“这怎么随便……”甄廷晖翻了翻眼皮,指着台案上几拨儿药材,道:“这么多货材,那个……什么葛花,竹茹不都是醒酒的?对对……还有那苦参……嗯,高良姜也加点儿……”说着便如老行家一般指挥起崔嫣掇弄起来。
崔嫣一边腹中忿骂果真是酒鬼,一边赶鸭子上架地将甄廷晖讲的零零碎碎放进锅里,笨手拙脚地上了炉子,颤颤巍巍地加了水,然后便彻底木在了锅炉面前。
她自然知道熬药得须火,可如何烧火确实难倒了她,惶惶乱乱寻了半天,才找到个打火石和火绒,又不晓得怎么用,握在手里上下看了半天,只能靠着以往在家中见过的灶房下人煮食的模样,拿起一根小杉条,蹲在地上,笨拙地搓磨了两下,也不知是劲儿小,还是未用对方法,硬是起不了火星儿。
甄廷晖在一边瞅着,已完全确定这果真是个员外家的闺女儿,心内生疑这个连火都不会点的女娃儿,婶娘要来也不知是作甚,等了半天还是见不到火光,摇头道:“你来我婶婶家是做小姐的?”
崔嫣再沉得住气,毕竟是个青春正盛的小牛犊,禁不得这话,手上气力加大几分,七擦八摩的,倒也皇天不负有心人,竟将那火绒点燃了,一时雀跃,忙丢了几根杉条进去,顿火色升腾起来,转了头轻瞪甄廷晖一眼。
甄廷晖戏道:“还真是难得哇。”心中一动,竟也蹲了下去,与崔嫣一同弄起火势。
俩人都未曾下过厨,这番胡弄也不过是碰了巧,那火势一会儿弱一会儿强,俩人只顾着用木条儿拨来弄去,不让它灭掉,恨不得越大越好,哪还顾得上炉子上头的汤药,不消多时都热汗淋漓。
甄廷晖间或一瞥,见崔嫣白净的鼻颊上几抹炭黑,像极了戏台上的花面小丑,又是嘿嘿笑了起来。
崔嫣正是忙乎得有劲儿,见他又似在嘲笑,暗地哼了哼,一抹香汗,正甩至甄廷晖颊边。
甄廷晖嘴边一痒,也不知哪里来的心思,鬼使神差伸出舌头将一滴晶莹剔透的碎汗卷入唇内,哟,还真甜。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不是男主
12锁【无内容】
13、第十回
话说景嬷嬷由甄夫人寝卧中伏侍一番后去而复返,正及灶屋门口,听见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男女对话,竟如嬉闹一般,心中咯噔,悄悄探了半张脸进去瞄,正撞见自家侄少爷同崔嫣宛若两名稚龄幼童蹲在地上一人摇扇,一人戳灶,脸上染了炭灰,脏兮兮的模样儿如同在泥巴坑里打了滚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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