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扬上前把狄然拉回来:“我们现在去医院,你不能再胡闹了。”
他礼貌地朝陆川点点头,但眼里全是敌意。
聪明如陆川自然感觉到了,张远把陆川的东西都还给他:“小伙子可以走了。”
陆川环绕了一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狄然想要和他说什么,却被李东扬抓的死死的。
“狄然没事。”李东扬看到他的目光,随口一说,“你也没事。”
已经凌晨一点了,陆川就要离开,他只穿着一件薄毛衣,上面还沾着狄然的呕吐物。
“陆川,等等!”
狄然觉得还有好多话想和陆川说,陆川没回头。
她想去追,偏偏李东扬不让她动,她又急又气踩李东扬的爱马仕皮鞋。
李东扬生气呵斥她:“你老实点不行吗?”
事情告一段落,疲乏、疼痛、寒冷一起涌上来。
一阵头晕目眩。她想张口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是一片黑,她甚至分不清自己的眼睛是睁开的还是闭上,她想开口叫陆川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狄然软软地倒在李东扬身上。
“狄然!叫救护车!”李东扬惊慌的喊叫是狄然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狄然那天夜里发起了高烧,三十九度,躺在医院挂着针水,意识一直模糊不清,嘴里不停地叫着陆川。
医生才不管你是谁,家里有多少钱,破口大骂:“这什么天气,自己去泡冷水不发烧才怪,一身伤你们现在才送来医院,怎么不等人凉了再送过来?”
李东扬任谁驱赶都不肯出去,一定要亲眼看着医生给狄然上药,可他看见狄然腰上那一小块被撕开的血淋淋的皮肉时,眼圈直接红了。
狄梦看到他不太好:“东扬,你先出去透透气吧。”
李东扬没再坚持,抓着烟盒离开了病房。
楼梯间。
陆川靠墙坐在台阶上,月亮透过窗户的光冷冷地打在他身上。
“今晚的事得谢谢你。”李东扬靠着墙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你叫陆川对吧?”
陆川问:“狄然怎么样了?”
李东扬吐出一口烟雾:“发着烧死不了,你可以先回去,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他没有和陆川说狄然一直喃喃叫着他名字的事,他从第一眼见到陆川的时候就不喜欢他。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出现可能会改变他和狄然之间的一些事情。
陆川说:“我等她醒。”
李东扬掐灭烟头,随手扔在地上,漫不经心地问:“你喜欢狄然,是吧?”
陆川没说话。
“你不用掩饰,你喜欢狄然。”李东扬自言自语,“谁会不喜欢她呢。”
“但我看得出来,你和狄然不是一种人。”
李东扬递给陆川一支烟,陆川摇摇头。
“狄然不喜欢烟味。”李东扬又点燃一根,自己抽起来,“她说过以后,我就再也没在她面前抽。”
陆川平时话就不多,此刻更是安静,李东扬也不在意,继续说:“我认识狄然十二年,我八岁的时候,一米三,狄然才五岁,比我矮一个头。那时候,我们住在军区大院,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对方的房间。”
“小时候皮得要命,没少挨打,有一次爬别人家的树偷柿子,被看门的狗发现了,它追着我们咬,于是全大院的人都知道我们偷了柿子,回家挨了一顿罚。狄然气不过,买了一串鞭炮绑在狗的尾巴上放,吓得那狗到处乱跑。从此以后,大院所有的狗看见狄然都绕路走。”李东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声笑起来,“你说,一个五岁的小孩,怎么能那么淘气呢?”
陆川听着他说话,突然问:“你在怕什么?”
李东扬怔了怔。
陆川:“你可以不用和我说这些。”
绵绸的月光被云层盖住,楼梯间漆黑一片,只有李东扬手里的烟头闪着一点微弱的橘黄色暖光。
李东扬被它闪得心烦,又把它掐了,他点头:“你说得对,我承认我是怕了。我养了十多年的花,还没长大,我不能让她被别人摘了。”
“狄然这人看上去嬉皮笑脸,什么都无所谓,其实心里刚着呢,我第一次见她为一个人低头。”李东扬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烟味,要去楼下散一散,“不过随便你怎么想,怎么做,你和狄然没可能,她最后只能跟我。”
陆川的脸部轮廓在黑暗里看起来很深邃。
李东扬走后,他起身离开楼梯间走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朝里看。
狄然睡得很不安稳,她的嘴不停开开合合,不知是在说梦话,还是发高烧说胡话。
陆川能辨认出,狄然说的是“陆川,等等”,那一刹那,他心里最软的一块地方被重击了一下,留下一个深深的窝陷,久久不能复原。
狄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严航又把她逼在墙角,她拼命喊着陆川,陆川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川,等等!”狄然无助地叫,“你别走啊……”
“我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你别走。”狄然哭的满脸鼻涕,“陆川,我难受。”
陆川的脸模糊不清,他转过头,犹豫很久,几次想迈开步子离开。
狄然哭得很惨,梦里的陆川还是心软回来了。
狄然抱住陆川。
不停地叫他名字。
☆☆☆
早上狄然醒过来的时候,床单湿了一大片,全是昨晚退烧时捂出来的汗。她试着动了动,全身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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