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淮南开矿的陈春煊也送了一封信过来,除了汇报石炭矿的开采情况,也提起了他在京城之外都听到关于齐王的不堪,传闻很广,士民百姓都被鼓惑了。
还有些亲朋故旧也都送了消息过来。
卢八娘把他们的信都封了给司马十七郎紧急送了过去。
在这个时代,通信有一定的滞后性。卢八娘先是接到司马十七郎得知她生下次子回的信。信中的话语充满了欢喜,喜添麟儿的报喜信恰好与同城那边的一封捷报同时送到他的帐中,本来要睡了,但他高兴得一点也不困,让人研了墨写信,因为天气太冷,笔墨涩得写不好字。
但是他还是写了不少,先是给次子起了名子,小名就叫捷儿,大名叫长胜,说这个儿子就是他的福星,从他还在肚子里时就保佑他的父王一直打胜仗。然后他又说了最近的见闻,他刚刚在徐州北部巡视了几个县,看到各处正在过年,又因为赶走了羯人,免了今年的赋税,到处都是欢天喜地的人。
当然他也免不了要关心关心卢八娘,嘱咐她一定要坐好月子,这些日子要少操心,还隐晦地提了一句,他想起了家里的一样吃食,盼着早点回去尝尝。
卢八娘脸上热了一下,然后她苦笑起来,等司马十七郎看到湖阳郡主和孟白的信,再不会有如此的闲情逸致了吧。
果然再看司马十七郎收到齐王府消息后的回信,卢八娘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脸落没的司马十七郎,萧然地坐在帐中发呆,然后拿起笔来写请罪的折子。
司马十七郎折子上自认不孝,父母在而不能奉养,亦不能时时劝谏。他请皇上饶絮他的父王,因为他年纪已经大了,根本受不了守皇陵的苦,至于父王犯的错,就用他的战功和爵位来赎。
司马十七郎有多么多看重他的亲王爵位卢八娘很清楚,他为老皇上为司马家的江山尽心尽力拼了差不多十年,为的就是爵位,就好比前世苦练十几年的运动员,流血流汗为的是拿到金牌。现在突然间要将金牌拱手让给别人,心里怎么会情愿!
文中字字血泪,想来除了艺术加工外确有司马十七郎的真实感情在其中,对父王他总归有骨肉亲情的,就是从道义上他也不会推卸身为儿子的责任。
但是目前也唯有这样的举措才能救齐王了。
卢八娘很满意地看到,司马十七郎尽管同意把战功和爵位都让了出来,但是绝口不提自己亲自回京请罪,而是最后写道,“淮北局势颇为严峻,羯人未灭,士民未安,故臣侄谨尊皇祖父遗诏,为国尽忠。”
忠孝不能两全,自然先忠后孝,皇上想拿齐王来压司马十七郎也没那么容易!
对于陶耀光的污告,司马十七郎的回答非常简单,皇祖父将淮北封给自己,自己只要从羯要手中夺回来,就会牢牢地守住,请皇上治陶耀光失同城于羯人之罪。
该坚持的坚持,该放弃的放弃,有理有据有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司马十七郎也越来越黑化了?该不是自己影响的吧?
卢八娘摇摇头否定,当然不是自己,一定是恶劣的局势对他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卢八娘看到的折子都是副本,正本已经由尚喆送往京城,司马十七郎的功劳要为他的父王折罪,但尚家的功劳并不能抹掉,司马十七郎又给尚家诸将和协助他共同对敌的坞堡堡主们写了请功折子,恳请皇上不要因为自己影响了他们的封赏。
可见司马十七郎虽然有些黑化了,但论起阴谋还是差一些,于是卢八娘赶紧将朱相国——也就是当年的朱御史招来,让他看了所有信件,然后就将义愤添膺的他送去与尚喆一起进京。她忘不了当年朱御史死死咬住齐王时的狠劲儿,现在老人家雄风犹在,定然能从舆论上压住反对淮北王的风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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