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红鹫们矮下身子,不停地对外反击。
但即便如此,在外面交火是一回事,闯入贫民窟后的交火却是另一回事,对地理环境的熟悉改变了原先红鹫占上风的局势,黑帮的包抄也越来越繁密和紧致。
这群红鹫到底是太贪心了,没有更多的人手和火力压制,长驱直入地切进贫民窟,就相当于钻进了渔网。
阿福不敢久留,趁着这两个人还活着,赶紧把后门关上再把仓库的门关上,一同缩进了一堆散发着电子元件臭味的箱子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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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阿福救了敕棍,这救不仅仅是打了吗啡或挖了弹片止了血,甚至为敕棍开了几枪。
他杀了一个试图闯进来的黑帮成员,就在仓库的窗户被砸裂的一瞬间。
如果那个人没有凑近窗户该有多好,这本来就不是一个搜寻红鹫的地方,为什么他要来呢?他不来,就不会发现阿福,也不会逼着阿福出来,更不会推门推不开,料定里面还有其他人在。
该死的,这满地的血迹让阿福的脑子嗡地炸开。
当他听着那个人呼呼喝喝,看着枪口在他面前晃晃荡荡,看着唾沫星子粘上玻璃窗户,还形成了一团小小的雾——阿福真不知道该为谁懊恼。
他的双手还摁在敕棍的胸口,敕棍平躺于地下,虽然没有暴露在帮派成员面前,呼吸却始终很微弱。
敕棍的心跳从胸腔传递到阿福的掌心,外头人的呼喝却又从耳廓钻入,敲打着阿福的耳膜——阿福的大脑终于停转了。
外面的两个红鹫大概是死了,所以这个人才能在枪声远去时放轻脚步走进屋子。
唉,阿福真的不愿意这样。
阿福不想死,可如果让这人发现了敕棍,他必须得死,甚至还得在死前被拷打一番——他不想啊,他刚刚所做的一切根本没有想过是为红鹫还是为帮派,只是当一个人鲜血淋漓地倒在自己面前,那本能,他都会上去摁住伤口罢了。
窗户外的人命令他站起来,慢慢走出来。
阿福听到了,可他不想动,因为一动就会出岔子,而这岔子将让他彻底完蛋。
接下来那两分钟的事情他始终记得不太清楚,他好像是站起来了,好像是拿枪了,或许那个黑帮的小伙子根本没意识到一个贫民敢这么做,所以阿福的动作不麻利,却仍然得逞了。
他打碎了窗户,打裂了那人的脑壳。
他看着那个身影倒下去,而他居然还赶紧绕出去,把这个黑帮小伙子的尸体和几个死去的红鹫队员的尸体放在一起,伪装成他们交火时战亡的模样。
他记得骆驼和他说过,鸦国人的血里就流淌着这些恶劣的基因。这些从他父母的父母的父母辈遗传下来的东西,无论怎么规避,迟早有一天也让他们吸面杀人。
于是在他们第一次这么做时,感受到的并不是陌生与恐惧,而是一种深深的释然。
阿福的父母不是这样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爷爷n_ain_ai是不是,只是当他再回到敕棍的身边,带着敕棍继续歪歪斜斜地转移,并终于绕到隔壁街、原先阿婆给他留的空房里时,他没有感到一丝半毫的释然。
他大概遗传得不完整,或者发生了基因突变。纵然能够出乎预料地求生,却没法在做完一切之后理所当然地冷静镇定下来。
他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那一刻他恨透了百会这座城市。
他往前二十多年都是远远地观望着鸦国的罪恶,可如今他也踩在了泥潭里。
他用力地拿敕棍的衣服擦着自己手上的血渍,恨不得把手指的皮肤都搓破。
骆驼死了吗?他希望没有,否则他无法面对帮派清扫战场时,对客厅的那些尸体进行事无巨细的检查与盘问。
可回过头来想,今天走过的每一步似乎都没有别的选择。
无论阿福是否出摊,无论他是否进入警局,无论他是否躲进警局对面的小区,也无论他是否翻过小区的墙跑回来,他总躲不了这一次的战争。
他真的很想知道父母和弟弟到底在哪里,当下汹涌的恐惧和思念让他无与伦比地渴望接通那一支电话。
他只要听听他们的声音——老天,只要听听他们的声音就好,那他就能将神志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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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阿福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敕棍,任凭内心翻江倒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敕棍终于动了动眼皮,虚弱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阿福时还迷茫了一下,好似在把记忆和当下的环境拼凑起来。
阿福却没有动,他现在没有力气再去问对方感觉怎么样。于是敕棍自己支撑着坐起来,好一会才轻声道了句——“谢谢。”
阿福应该说不客气吗?不,他觉得敕棍真的该谢谢他。莫名其妙救了他一命之后,现在阿福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你是红鹫吗?”阿福问,他想摸根烟,摸了半天才发现口袋空空如也。
但敕棍有,他弯了弯手臂,颤抖地掏出半盒被血染了的烟,抛去给阿福。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敕棍说。
“那就是了。”阿福道,他无奈地摇摇头,抽出一根烟点上,他想抽出两根一起点,他当下需要用烟雾熏到自己想吐才行。
这下好了,果然敕棍并非金豺,还他妈白吃了自己那么长时间的包子。不是说红鹫都不食人间烟火的吗?这他妈怎么不合规矩了?
“为什么你从来不穿红鹫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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