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轻微的近视,一般只在上课的时候才戴眼镜,可是离这么远还是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样貌。
记者闻讯赶到,闪光灯、加长麦克风还有摄像机很快围了上去。
“千叶小姐,请问您怎么突然会出现在香港呢?”记者开始发问。
“请问千叶小姐,您和宇文夔先生是什么关系呢?怎么会双双出现在酒店里?”
宇文夔!
我急忙拨开身前的人群,艰难地靠近人潮的中心。
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
裁功精湛的银色西服穿在他高大颀长的身躯上无端显出一派尊贵冷艳,银黑色的条纹领带上别了一枚黑钻打造的领带夹。深刻的五官,虽然不比君冢神俊美,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剪碎的黑发在发尾处留了几缕垂落在肩上,既随意又张扬。
“我……我来这里是为了……”千叶影的声音娇颤着,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小白兔,频频朝宇文夔的怀中挨去,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宇文夔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变化,只是任由她搂着自己,朝停在前方的加长轿车走去。
他这十年来的绯闻不断,无论是明星、模特、豪门大小姐都无一遗漏。而我也利用自己身为js会社理事长女儿的便利,将有关他的所有新闻调查得一清二楚。
在脑海里回顾了一遍他的绯闻情史,我在心里猜测着他是否也同一般的大富豪一样,得势的时候就挥霍无度酒色缠身。如果他真的是这种俗气卑劣的商人,那要接近他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我对自己的外貌有绝对的信心。
正当我冷眼盯着他看的时候,他突然抬起眼。
我们的视线在喧闹的人群上空不期而遇。
那是一双深邃如邈邈子夜、坚冷如浩瀚冰海的眼眸……
近乎透明的黑色眼瞳,是我从未见过的。明明坚硬寒冽如钻石,却又温润透明如琥珀。让人乍看之下似乎看清了,再细看却又发现什么都没看清。
他竟没有移开视线,就这么与陌生的我对视着。
从高耸的高楼大厦的间隙中透出的阳光倾洒在我们四周,遁去了一切喧嚣。我觉得自己仿佛正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声世界,身子无助地下沉,所有的思绪丝丝抽离,除了他那双黑亮的眸子,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时,周围的人发现千叶影要上车离去,便发了疯似得像他们挤去。无数耸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和他之间,生生隔断了我们的视线。
我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撇去心头怪异的感觉转身离开。
看来是回不了家了,趁这段空闲时间,到车里拨了个长途电话给师父吧。
回到车上,我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拨通了电话:“师父,我是柔纤啊。”
“哼。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林牧之轻哼一声,略有责备之意。
“当然啊,这几天我连好好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才晚了打电话给您嘛。我今天一早才从东京飞到香港。”我好言解释道。
“你再不打电话给我,这些石油股就白白便宜了别人。”他的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孩子气。也只有面对我时,他常年低落的心情才会轻快一点。
“您说的是印度石油公司的股票?”我问。
“我还以为你把我教给你的东西都忘掉了,看来还没忘。”他说道。
我认真地说道:“师父教过我,对市场动态的关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放松,柔纤一直谨记于心。”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以‘美杜莎’的身份把那些散股全部购入了。”我说着,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着,脸色轻松。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林牧之才说道:“柔纤啊,从十年前我带你进入金融界的那一天开始,你就一直咬着各种石油股不放。你从其他股票、期货和外汇赚来的钱都用来收购石油股票,无论升跌你都从不抛出,这其中的缘由师父一直没有过问。可是你不能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师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问我的问题吗?”我柔声问道。
“恩。”他轻应了一声。
“我说过‘只有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理智的人才不会因为一时的贪念而不懂得及时抽身’,可我做得一切都不是为了名利。没有贪念,又何须留后路?”
就算下一秒穷得叮当响,我眉头都不会动一下。大不了重新来过而已。
林牧之没有继续追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千里迢迢找他拜师,还整整花了十年的时间浸泡在金钱的数字游戏里废寝忘食。他只是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就像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唠叨着自己常年在外奔波的女儿一样。
我心底升起一股柔软的暖意,一波一波地在心湖中心晕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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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郊区。
古川疗养院在五年前就搬来了香港,爸爸竟也把妈妈扔了过来。每年我回日本给蒋子熙过生日时,都会在返回英国的途中在香港逗留两天,陪陪妈妈。
我走在通往疗养院的小石路上,回想起爸爸十年来从没看望过妈妈一次,心中一片寒冷。
原来,当人没了感情以后,就算是住在同一个城市,甚至同一个国家,都会觉得对方碍眼。
有时候我会想,就连自己的父亲都让我心寒,我还能指望从其他男人身上感觉到温暖吗?
不可能了吧……
不过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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