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新的生活……
我爬上屋顶,喜欢登高望远的原因是喜欢那种错觉,那种……似乎视线中盛下的东西多了,心界就宽广了的错觉。
我是顾清栀,再过几个月就要迎来我的八岁生日。
现下是槐城的深秋,傍晚时分,残阳渲染在蓝的通透的天空上,映得一切都很唯美。
我坐在屋顶上,双腿自然的向下垂着,偶尔交替摇晃。远处有风拂来几丝凉意,我低头将衣襟掩严,用已经冻僵了的手臂把熊熊向怀里环的更紧一些。
抬眼看到枝头上仅存的几片残叶被寒风席卷着,干瘪而薄脆的树叶不堪一击,只挣扎了几下,就缓缓零落下来,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寂寥的伸展,无尽萧索……
我不懂什么象征命运之类的比喻,也说不好什么伤感的话,我只是觉得,树叶在被风强行吹离树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像我自己。
那是种用七八岁小孩子的言语描述不出的,但很真实很清晰的难过。
或许在这稚嫩的七年多里,我懂得的词汇并不多,但其中有一个是深刻而复杂的,深刻到每体验一次便痛彻心扉,复杂到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这个词叫做,失去。
那时的我也并不理解这个词有多高深,更不能将过往经历深沉的娓娓道来,我只是熟悉那种心痛的感觉。每当失去一个重要的人或物品,心里那种空洞酸涩又无能为力的痛楚袭来,我就知道,这种熟悉的痛,就是失去。
那时这个词在我心里没有解意,只有生硬的字面意思,与懵懵懂懂经历多次的痛楚。
我想,我人生当中的第一次失去,应该是出生后没多久失去了母亲,但那并没有为我带来多少痛苦,因为小婴儿什么都不懂,即便母亲死在我身边,我的嚎啕也不是因为她而发出。
其次我与她未曾谋面,没有感情,就算日后长大会觉得遗憾,却也没有得而复失的折磨。
如果非要用种比喻来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患有慢性疾病,它不致命,但又不能被根治,只是在细碎冗长的岁月里,用落寞一点一滴的消磨人的心智。
若是说起真正意义上的失去,可能就是五岁那年,祖母突发急症晕倒在后院,被发现的时候身体早已僵硬。
爷爷和爸爸把我的成长看的很重要,任何不美好的都尽自己所能的不让我去接触,所以我没有亲眼目睹过生命消逝是种怎样的场景。
但那的确是我首次对一些灰暗的词汇有所概念,譬如失去,再见,和死亡。
而涉及死亡的再见,它的意义不是再次见面,是再也不见……
同年,爷爷被大伯接到城里养老,临行前他抚着我的脸蛋说:好宝宝,别难过,爷爷还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你乖乖听爸爸的话,好吗?
我用力点点头,做出大人们都喜欢的懂事模样……
或许没人知道,当我爬上屋顶目睹着大伯的车载着爷爷走远时,闷在胸口不知名情绪转化为无声的嚎啕,虽无声,却比真正的歇斯底里更加痛彻心扉。
我爬屋顶的本事是爷爷教的,习惯也是被他潜移默化影响着养成的。
爷爷教会我爬上屋顶宣泄情绪,但都是一些关于开心的情绪,比如在上面晒被子,晒玉米,滑稽着同手同脚的跳舞,聊天与大笑,看日落与漫天星辰……
而在他走后,屋顶成了我难过时的疗伤所,我再也不会做上述的那些事,只想安安静静眺望着整个小山村,把心填得满满的。
从那之后,我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任何打击,但事实是我高估自己了。这种事不是经历的多了就会麻木无感,反之,就如同大病过后的人,他非但不会无畏疼痛,反而一丁点疼痛都承受不了。
因为一旦经历的多了以后,人就会变得更加敏感,甚至还没真正承受伤害,在设想中,每一种疼法就都真真切切的涌来,相互叠加,从而比没经历过的人更加畏惧疼痛。
例如几周以前,煤球一如往常般跑出去玩,开始我没有太在意,因为猫咪喜欢跑出去玩是常性,玩够了就会回来。
可当天晚上它没有回来,我心中开始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我并不想直接下结论,我依然愿意对世界抱有希望。
在煤球走失的那些天里,我在村子里疯狂的寻找,期待看到它黑黢黢毛茸茸的身影,又害怕看到那个身影以打击的形式出现在我眼前。
几天后,我的希望与日俱减,却仍不死心的或是在屋顶,或是在门口等它回家。
煤球是被母猫遗弃的小猫,和它的几个兄弟姐妹缩在临近垃圾桶的角落,我和爷爷将它捡回家,一点点悉心把它养大,除了它不是人类,其余与我的家庭成员并无差别。
我在意它,喜欢它,期待有天它能回家,用它纯黑色毛乎乎的身体蹭我,睁着它纯澈琥珀色的圆眼向我撒娇,示意它只是贪玩,回来晚了。
我不会怪它,只要它能回来……
而当时的我也不会知道这一等,就等了近十五年,并且这份等待从未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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