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好的还会快一些。”
我说:“你别跟事儿妈似的行吗?”
“你还没说呢。”叶海在树下吃了一个新鲜的荔枝问我,“你是怎么得的肺炎啊?”
“我在海岛上跟着导师勘测,有一天淋了雨,感冒了,不知道怎么就没摆平,”我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我记得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好像是一条鱼,被超声震伤,我醒过来被人抬上直升飞机送到广州来急救了。”
他认真的听我讲述,非常的安静,居然还能提问题:“你在梦里为什么会被超声震伤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说,“其实那天我们的一台声纳仪出了毛病,如果打捞检修,工作会非常复杂,我想啊想啊,就梦见了这件事,我去修理机器,然后被震伤了。”
我咽了一下口水,叶海见我口干,递来一瓶水,我边说边喝一口,差点没有呕出来:“什么东西啊?”
“快喝吧。越南的草药,专门滋养肺脏的。快说然后呢?”
“更邪门的事情是,我的老师后来告诉我,就在那天,那台声纳仪又开始正常运转了。就像是真的被修好一样。”
我等着他长舒一口气道“胡编乱造”;或者客气一些,他会说“好故事啊”。可是他好久都没有说话,样子似乎在仔细的思考,他对我自己都觉得无稽的梦境和之后的巧合表现出足够的尊重,这让我非常受用。
“《聊斋》里面讲过一个故事,”叶海说,“一个小孩不小心把他爸爸捕到的,要献给皇上的斗蟋蟀给弄死了,他昏迷过去,变成了一只小蟋蟀,这只小虫子被献给皇上,赢得了很多比赛,给他爸爸赚了很多银两。”他看看我,“安菲,有没有可能这事儿也发生在你身上。”
“什么事儿?”
“你,就是一只大鱼。”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久,终于还是“噗哧”一声乐出来了。上次潜水组训练,这位仁兄也是这样解释胡美丽老师讲的故事。怎么这个梦境经过他一解释,连我自己都不信了啊?
叶海一扭头就往荔枝林的深处走去,狠狠的说我:“你这个缺心眼儿的。”
我想这天叶海真的生了气,第二天一整天我都没有见到他,闲得无聊,我就在房子里面随便参观一下,起先还是没抱有任何目的的闲逛,一个人逛着逛着,那人类公有的窥私癖就发作起来。像每一个悬疑电影一样,这个有钱人的巨大的房子会不会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可是这里几乎每一个房间都没有上锁,可以随意出入。挂着油画的小会客室,各种游戏机俱全的游艺厅,四壁都是镜子的舞厅还有在房子东翼突出一角的日光休息室,每个房间都装修考究,配备着高档的设备,沙发脚垫上厚厚实实的骆驼毛仿佛都写着两个字:奢侈。
我在游艺厅打了两局弹子,又在日光室吃了保姆送来的桂花点心然后睡了一觉,醒过来,心里不甘。
我摸到他的卧室的外面,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能拧开的时候,我的小心心狠狠的撞了几下。我进去吗?我不进去吗?
此时传来吸尘器的声音,有保姆过来这边的走廊打扫。
我立时一开门就进了叶海的房间。
这是个四十米见方的卧室,大玻璃窗子,阳光明晃晃的投进来,整个房间像个暖房,可是这个暖房里没有花,贴着三面墙壁却各有一个巨大的透明鱼缸。里面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鱼不下百种,在水草,珊瑚,假山中穿行。一只小海螺不和右怎么扫地到了氧气泵的上面,像个拟于一样被氧气泡顶着跳着,我伸手过去一拨,它好不容易沉到鱼缸下面,有个东西被叨扰,脾气很不好的在鱼缸里面瞪着我,那是一条有我小臂那么长的金龙鱼,我向它招招手:“请替我问候福临门。”
叶海的床很大很舒服,我蹦一下跳上去,在旁边看见他的漂亮的金色长笛笛的旁边是粉色劳斯莱斯的模型,小天使在车头撅着屁股竖着翅膀;车模的旁边是一个橄榄球,上面都是签名,我拿过来仔细看一看,能够辩认出这样两个名字:科比,詹姆斯。我还在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多橄榄球球员跟明星重名呢,球底部“姚明”两个字证实了我的怀疑,我哈哈笑起来:叶海这个缺心眼儿的,找个橄榄球让篮球明星签名。
书架上的藏书让人有点鄙视。都是些传奇故事什么的,居然还有日本漫画,稍微有点档次的是一套原文的希腊神话(我是看了插图才知道的),书页翻得都有些陈旧了,我纳闷,难道叶海看得懂希腊文?他居然还学着毛主席的样子在每页上都有些批示,歪歪扭扭的符号,我离得远横着看,很像涂鸦。
书架里面有一贴画铅笔画,我拿出来看,那一张女孩子的侧脸:长卷发仰着头,圆圆的额头卷睫毛,还有一个翘鼻子,画得挺好的,要是真是出自叶海的手笔那就让人对他刮目相看了,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这画中人会不会就是他说起的“从前的女朋友”?
我把铅笔画放回原位,下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影集。
我拿过来翻翻看,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我越翻越慨叹:岁月啊,岁月啊,我要是那个时候遇到叶海,看他唇红齿白又天真浪漫的那副样子,我是断然不会这么讨厌他的。有一张相片叶海大约六七岁大小,站在帆船的船舷上,穿着一套海军装,迎着阳光眯着眼睛对着镜头微笑,透过照片,隔着十几年的时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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