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尔滨穿着皮袄吃火锅的时候,在海南可以把自己埋在比胡椒面还细致的沙子里。多么好,多么幅员辽阔的国家。同一时间,从北到南,从严冬到盛夏,一列火车走下来,即可历时四季。
他走出来:“你想不想,跟我出门一趟?”
她看他一眼。
“我得令可以休假一周,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去旅行?我们不会走的太远。”
她低下头,想一想:“周小山,我能选择吗?”
又是沉默,这是周小山的“不”。
“那好,我同意,长官。不过,请不要耽误我们之后的约定。你答应了的,对方一旦认证,就放我们回去。”
“当然。说定了。”
说走就走,他们第二日动身。
周小山开吉普车。公路旅行。
她出来的时候,他刚刚检查了油箱,用纸擦擦双手。
小山穿着卡其色的衬衫和长裤,袖子捥到大臂上,露出精壮有力的胳膊,腿又直又长,看见她问:“准备好了?小姐,上路吗?”
她把袋子和自己的刀鞘扔到车子的后座:“我不是主妇,不会做三文治。有什么需要准备?”
他走过来,她往后一撤,动作没有他快,鼻梁上便被架上了一副墨镜:“小心太阳厉害。”
太阳还真是厉害,穿过了黑色的保护屏落到身上,暖暖痒痒。小山驾车飞快而平稳,佳宁缩在宽大的座位上,头一侧就要睡着。
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小山说话,声音里有暗含的笑意:“说你聪明吧,做了那么大的学问。可是这样看又不像,也不问我到底去哪里,还这么就要睡了。”
“我怎么聪明了?我就是一个,”墨镜的掩护下,她看着他:精致的侧脸,修长的手臂,车上密闭的小小的空间里,是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植物的气息,“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她裹紧了衣服,缩成一团睡着了。
梦里回到美国,第一个假期。她自己开着车穿越沙漠里无尽的公路,想去维加斯试试手气。空气跟此处不同,炎热而干燥,还有仙人掌和蜥蜴,有壮汉竖着拇指要搭顺风车,她“嗖”的一下滑过去,反光镜里看见那人换了中指竖起来。她“哈哈哈”的笑。
赌城门口竖着威尔史密斯新片的宣传画,这个黑人就是长的帅而已,电影和歌曲都太一般。
她不是赌徒,好奇而已,所以玩最简单的游戏。老虎机将她的小硬币吞进去,总会吐出更多的来。意兴被这样一点点一点点的鼓动起来,注越下越多,手气越来越顺,理性控制不了贪婪,直到“哗啦”一声,本息全无,满盘皆输。
佳宁猛地睁开眼睛,这样不知身在何地。背上皆是汗水,打透了自己的t恤衫。她扶着额头坐正了身体。
没有突然变脸的老虎机,只有周小山。
他看看她:“你睡醒了?”
“……”
车子一侧,忽然停在路边,小山下了车,从她这一边把车门打开。
佳宁不解:“干什么?”
“你去开车。我累了。”
“我们去哪里?我不认识路。”
“沿着公路走就好。”
她被他推到驾驶座上,看看他,小山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来,抻抻胳膊:“快走啊。怎么还不上路?”
“都不知道你卖的什么药。”佳宁嘟嘟囔囔的说着,踩下了油门。一脚到底。
“我睡一会儿。”小山说。
她没应声。
可过了一会儿,这个人居然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恨恨的使劲甩了一下:“你这样我开不了车。两个人一起死掉。”
他闭着眼睛说:“佳宁,你乖乖的好不好?几天而已。我们一共才有多长的时间?”
佳宁心中一震,侧头看看肩上的小山,那弯弯的眼睛,那无辜无害的一张脸,有些挣扎着,困顿着的东西在心里慢慢软化。
仿佛看电影一样,自己心里也知道,这个女人又忘记了教训。
她伸手把冷气拨小。
二十五
绕过山岭,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向东北方向行驶,他们喝清水,吃小山备好的简单食物,轮流开车。午后光景,经过关卡,公路上来往的车子渐多,再往前走,一点点看到涨高的海面和高楼耸立的城市。
“这是……”
“督麦城,改革开放的窗口城市。我们的深圳。”小山说,“看,那里是港口。”
佳宁看见数艘悬挂外国旗的巨轮停留,海水深蓝色,白海鸥轻轻掠过。
“此处是东南亚少有的天然良港之一,每日吞吐大量的货物,旅客。”
“观光还是做生意?”
“都有。旅行者们很好奇,这个国家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可还有传说中秀美的山水?没有被常年的炮火轰炸掉?
也有敏锐而敢于探险的商人在这里登陆我的国家,因为制度还在实验阶段,所以税率优惠,他们运来汽车,电器,各种昂贵的工业制成品,在这里以超国民的待遇开设工厂,他们带走丝绸,宝石,高纯度的蔗糖和橡胶,转了手,又是好买卖——利润像以石油的价格贩卖海水。
可是没有办法,这个国家太饥渴,迫不及待的要以自己的血肉换的奶水来喝。你理解的,你们也曾是如此。”
车子进入闹市区,街道整齐,绿意盎然。广场上,喷泉旁,亚热带的树木生长的矫健茁壮,开出艳丽的花朵,绿树间是座座摩天大厦,玻璃砖的外壳,在蓝天下熠熠生辉。肤色各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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