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换了人,抬眼瞄了一下,见是阿姐,更放心大胆的闭上眼睛。
两人进了上房,徐老夫人早已起身。
林氏安排荷香,一早便送来了早饭,由玉露摆到了软榻的小几上。有一笼灌汤小包子、一碟茯苓糕、一份胭脂鹅脯、三碗粳米粥,一盏燕窝银耳汤,看上去精致可口、荤素搭配得宜,软糯易克化,都是适合老人孩子用的膳食,还冒着腾腾热气。
徐婉真解下披风递给桑梓,玩笑道:“祖母,今日的早膳,令人胃口大开哩!”
徐老夫人知道她是在打趣林氏,只是未说破,她也不好责骂,笑道:“你这个猴儿,恁多话。胃口大开就多吃点。”看到徐文宇牵着徐婉真的右手,兀自打着盹,感到好笑:“昨日精神过头了,竟到了这个点也不醒。”
徐婉真将徐文宇抱到榻上,温言笑道:“宇儿正在长身体哩,多睡有好处。过一会再吃也不打紧。”
“你尽宠着他。”徐老夫人嘴上说着,手里却帮徐文宇脱了鞋,为他搭上一条毯子。
早膳一向要随意一些,两人都在软榻上坐了,吃了起来。用罢早膳,净了口,徐婉真想起一事,问道:“对了,祖母。昨日忘了问您,服侍曾祖父的邬娘子是什么人呢?看年纪不像丫鬟,也不像管事嬷嬷。难道是曾祖父的姨娘?”
闻言,徐老夫人笑了,道:“这位邬娘子,来历颇为曲折。她原本是礼部主事邬懿之女,十六岁定了亲,三书六聘都走完,到快成亲的时候,未婚夫遭遇意外死亡,守了望门寡。但夫家极为强硬,说是邬娘子命硬,克死了夫郎,要将她强娶回来,办冥婚。”
徐婉真差点惊呼出声,又怕吵醒徐文宇,用手掩口,轻声道:“冥婚?!那不是要死人之间才可以办的么?”
“是啊,”徐老夫人点点头,接着道:“所以,邬娘子的夫家打算将她先沉了塘,再办冥婚。”
“这也太过分了。官府不管的么?礼部主事也是朝廷命官。”徐婉真愤愤不平,来到高芒王朝,她已经听说多起女子的悲惨命运了。前有韩茹娘,后有扬州那些无故被林家宝掳走糟蹋的女子,现在又听到一个邬娘子。女子果真身如浮萍吗?
“她的夫家乃是开国的四大柱国之一,平国公府刘家。虽不是嫡系血亲,但也不是一个礼部主事能惹得起的。邬懿也抗争过,为了女儿的性命奔走,但四处碰壁。邬娘子迫于无奈,又不想连累爹娘,便只身逃了出来。直逃到‘松溪书院’附近,被你曾祖父所救。后来刘家带人追上来,找书院讨人,你曾祖父一句‘邬娘子是书院学生’便将他们打发回去。”
徐婉真听得一笑,曾祖父这是连个借口都懒的想啊,刘家这是活生生被打脸。问道:“这刘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了吧?”
“当然不会,刘家家风不靖、子弟腐朽、恶奴仗势欺人。做过的恶事不少,气焰嚣张,还未曾遇到过不给脸面的。当下就回去求平国公世子,为他们出头。”讲到这里,徐老夫人觉得好笑:“结果,你猜你曾祖父怎么说?”
“怎么说?”徐婉真很好奇接下来发生的事。
“你曾祖父说,莫说平国公世子,就算平国公亲自来了,皇上来了也一样。你们想要将这名女子活生生沉塘,天理不容。她可有失贞?可有淫行?问得平国公世子哑口无言,末了还加了一句:‘命硬克夫算是什么狗屁理由!’”
徐婉真掩口一笑,道:“没想到,曾祖父这么儒雅的一个人,原来也会骂人哩。”
徐老夫人道:“真儿你不知道,父亲的性子极为护短。只要是他看重的人,那是不问缘由的庇护。后来平国公世子灰溜溜的回去了,‘松溪书院’是在先帝默许下开设的,谁敢来此闹事?刘家后来放出狠话,说邬娘子若是踏出书院的门一步,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这也欺人太甚,徐婉真胸中愤懑,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嘛,邬娘子真的就十余年来,未曾出书院一步。”
“那不是等于被活生生圈禁起来了吗?”徐婉真怒道。
“还好,邬娘子极为适应书院的生活。对你曾祖父,从最开始的救命恩情,相处久了,被父亲的风骨才学所折服,逐渐转为倾慕之情。父亲对她虽谈不上男女之情,她的性子也讨喜,也乐意她的陪伴。我们为人子女的,亲眼见父亲孤寡多年,有一个女子能陪他走完余生,当然是喜闻乐见。但毕竟是红颜白发,为免闲话,邬娘子没有正式进门,所为父亲的管家娘子出现在他的身旁,服侍他,陪伴他。”
“原来是这样。”徐婉真回想了一下昨日的情形,曾祖父与邬娘子之间,虽然年纪相差颇大,但却有一种外人插不进的默契。没想到在这个朝代,竟然也能见到柏拉图式的恋情,徐婉真的心灵,狠狠地被撞击了一下。原来恋爱与朝代无关、与年龄无涉,重要的是在对的时候,遇上对的人。
那么,我也有追求自由恋爱的权力么?徐婉真不禁有些怔忪。
一旁睡着的徐文宇揉揉眼睛醒来,奶声奶气的叫道:“阿姐?祖母?”
徐婉真从思绪里惊醒过来,道:“宇儿醒了?”吩咐刘妈妈,将刚才用暖炉热着的早饭端上来。
徐文宇这时已经饿了,拿起一个灌汤包就往嘴里塞。徐婉真赶紧抢下来,又好气又好笑,道:“这是灌汤包,宇儿小心烫着嘴。”
徐文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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