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的慌乱之后,他没有转身逃跑,反而走上前蹲下察看。
没过多久,一个宫女正准备到国子监附近打扫,见其门洞开,便探头去张望,以为是哪位大人物滞留不走,却看见昏暗的书堂角落里,有一个人靠壁而瘫坐,另一个人蹲在一旁。
宫女看清后,爆发出一声尖叫:“杀...杀人了!”
七皇子皇甫弘净衣衫不整地瘫在角落里,腹部不知为何鼓胀,而他的御刀刺在其上。其颈间有明显的勒痕,使他双眼血丝暴凸,嘴巴也大张着,十分狰狞可怖。
萧然观察着这具尸体,发现那把刀露出的刀身多了些,像是被腹部里的东西堵住,而七皇子流出的鲜血却不少。他小心挪开一步,注意着不碰到一点痕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紧盯着那勒痕。
门外的脚步声陡然增多,萧然知避不过,便停止察看而站起,镇静地等着来人。
轻缓的脚步迈进,而后上好黑狐皮制成的华靴顿住。
萧然敛去眼中的冷意,弯腰行礼:“三殿下。”
皇甫飞集看着前方乌衣金带的俊逸少年,缓缓扬起一抹笑,掩过诧异神色,觉得脑壳有些疼:这可有得忙了
今日一早,萧然照例去国子监听学。泽年虽是入了吏部,但一有空闲仍是会跑来与他同往。至于太子,自入朝后便再不得空闲去国子监,因此泽年便理所当然地跑去与萧然同坐,萧然赶过人,赶不走后也就随他去了。
他很早就不再用侍读,嫌麻烦,孤身开门出来时,见到门前树下的人楞了一楞。
他一刹那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就是皇甫六的背影,不可能认错。
换了一身紫棠衣的泽年闻声转过身,依然勒着那墨玉束额,眉眼弯弯:“小世子,你杵在那儿作什么?”
萧然收回目光走去,泽年想帮他拿书,他直接越过远远地走前头去了。
“你倒是等等我啊?”泽年收了纸扇,无可奈何地追了上去,萧然仍是不理他。正当他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时,前方岔路走来两个少年,俱是fēng_liú好皮囊。
泽年本想赶在前头假装没看见,那华衣少年却一个箭步挤到他与萧然的间隔中,道:“六哥,许久不见,弟弟我可是十分想念你,可你见了我倒避着,这可真叫人伤心呢。”
萧然疑惑转身,正见他脸上一个敷衍至极的假笑:“方才顾着脚程,竟没看见七弟。”
七皇子皇甫弘净?萧然与其鲜有来往,只记得从前此人一靠近,便被皇甫六支开了。他记得七皇子与三皇子亲近,基本见之则绕,倒不知道皇甫六与这人的交情如何。
萧然向七皇子打过招呼,对方没理,只顾着缠在泽年身边:“六哥穿这一身紫衣真好看,比悦仪那一身紫鎏罗兰礼服还好看。”
萧然听在耳中不舒坦,便不客气地拉了皇甫六过来,找了个借口就拽了人走,转身时差点撞上七皇子的侍读也不道歉,憋着一口气走出了老远。
“萧然?”泽年一头雾水,拽过他衣袖放缓步子,“你闹什么?在我面前发脾气没什么,可你怎么还给老七臭脸色?你今早吃炸药来的?”
萧然瞪他一眼:“他拐弯抹角嘲讽你生得女气,你不生气?”
泽年噗嗤一声:“敢情小世子在给我打抱不平。”他一面走一面开玩笑:“说,是不是对在下有意了?”
萧然立即嫌弃地推开人:“滚一边纳凉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热一冷地到了国子监,只见里头已有一少年在用功写字,侍读在一旁低头磨墨。
少年抬头,眼一亮:“早啊萧然,六哥今日也来了?”
“易持也早,还在临摹瘦金体?”萧然走过去,因与八皇子相熟,连虚礼都懒得比划,还没看见对方的字就先习惯地开口怼一怼:“练得熟手乎?赠我一幅,我贴着好辟邪驱鬼。”易持啐他一口:“朗朗乾坤驱鬼名萧然!”
泽年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易持的字,倒是大加赞赏:“银钩铁画,虽则只是入门,却也相当不错了,我看着倒像是……赵太傅的笔法?”
一旁的侍读放下墨,听此笑起:“六殿下还是这般洞若观火。”
泽年看去,眉一挑,眸中诧异之色一瞬即过:“赵小公子?”
那少年抬头,神色有些解脱轻快之意:“劳得您还记得我。”
萧然一向不过问过多,此刻却好奇起来,与易持同时开口:“你们认识?”
泽年轻笑:“从前有些交集,已经很久没见过兴怀了。原来易持讨了他来作侍读,那可真是好眼光。赵太傅一手妙书,天下士人莫不敬仰其‘裁纸赵飞书’的美名,易持爱书法,兴怀最助益不过了。”
易持放笔,有些难为情:“惭愧,六哥说得极是,我书法比之兴怀,不及他百分之一,正是要拜他为师的,可是他总不答应。”
赵兴怀直摇头:“两位殿下,你们这真是折煞我了。”
泽年冲兴怀笑笑,便拉了萧然去素日所坐的位子。
“你与那人有过节?”萧然见他神情不对,小声问道。
泽年眨眼:“你如何看得出来的,哪儿了?净胡思乱想。”他屈指敲了一下萧然的肩,摸出文书看着,不再多话。
当日上午萧然并未看到七皇子来国子监 ,直到下午众人去了演武场,他才在一群人当中发现皇甫弘净和他的侍读。一群华贵少年聚众交谈,不一会儿便解了各自佩刀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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