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响起,“若我说,高先生该奏《黍离》。”
此言一出,满座皆是惊诧,毕竟在这样的场合下,演奏《黍离》这样的哀伤之乐的却不妥。而齐翊竟下意识地按住几案,虽然表情无半点变化,但是眼神闪烁慌乱。
“你…”他指着盖聂,手指微颤,嘴中却再吐不出半个字。
“高先生,”盖聂依旧保持着微笑,看向已经吓坏了的渐离,“还请献艺。”
“高先生,”齐翊的声音忽然响起,此时,他已然恢复了剑圣应有的庄重与冷静,“我认为《还》就很好,你说呢?”
正在渐离死死握住象牙板,不知是击还是不击时,台下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她还不及反应,便被一腔鲜血溅了满脸满身。
“砰”的一声,象牙板落地,随即碎成两段,落在了一截断臂旁边。
“不…”渐离看着身上的鲜血,只觉天昏地暗,刺鼻的死亡气息让她只想快点逃离。
荆轲见状立即起身,喊道:“渐离,快过来!”
渐离木木地抬头,耳畔似乎传来那日徐伯母的话。
轲大哥,是在,骗我…
恍惚之间,她步步后退,直至,一脚踩空…
这一日渐离最后的记忆,是身旁突然出现的一股清香,应该是,百合莲子糖羹?
“唔…渴了…”渐离喃喃自语,但她刚说完,便觉唇边有些湿润。她使劲睁开双眼,只见有一人手持陶制水杯,跪坐在她榻边。
渐离口渴难耐,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张开嘴大口汲取面前的水。
饮罢水后,渐离的神智也略略清醒了,开口唤了一声“多谢”。
“无妨,莫离无事便好。”
“嗯…嗯?”渐离听了这句话脑袋里仿佛劈下了一个惊雷,立即从榻上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连把水杯打了也未察觉。她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方才看清眼前之人。
“盖先生为何在此?”
盖聂也不见外,扶她重新躺好,还体贴的掖好了被子,随后说道:“我知道你的事了。”
“可是轲大哥说与你的?!”渐离想及此处,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侧过身去,背着盖聂。
“是的,这件事,我,还有阿轲,很抱歉。”
渐离对于这样苍白的道歉还是不满:“那你们为何在我面前隐瞒关系,是为了利用我吗?”
不料盖聂居然冷冷一笑,说道:“利用?你值得我们利用?”
“你说什么?!”渐离掀了被子,再次坐起,“那你…”
“唉,”盖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真不知道以你这样的脾性是怎么在王宫里活三年的,不过以后你若是还这样容易相信别人,喜欢意气用事,只怕是要在这江湖里死上几万次了。”
“多谢关心。”渐离虽这样说着,口气倒是多少有些愤懑。
盖聂见状佯怒,“敢用如此语气与我说话,不怕我杀了你吗?”
渐离苦笑,重新躺好说:“你要是真想杀我,又何必多次试探我,还让柳絮助我离开险地?”
若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渐离还是对一切一无所知的话,那才真是活不长了。
渐离抬眸,直直地望着眼前的男子,缓缓开口说道:“盖先生,请您务必回答渐离一事。”
“盖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断无欺瞒?”
“不必欺瞒。”
得了这句话,渐离方定了心去问:“您,以及轲大哥,与我从前是否相识?”
“是。”
“我,还是渐离?”
“都认识。”盖聂捡起水杯,重新添了水,“在你还是莫离的时候。而且,我,与你,相识更早。不过,由于你体内的蛊毒,你我相识之事已经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渐离在听了这件事后反应格外平静。许久,她轻声说:“难怪…”
“什么?”
渐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竟有些如释重负似的:“我说你们一个劲的试探我,是怕我借着失忆和以前与你们的关系加害你们吧。那今天呢,今天也是试探?”
盖聂扑哧一笑:“我是有多无聊,一天到晚试探着你,好玩啊?再说了,我堂堂剑神,还怕你一个小丫头加害,岂非可笑?我今天不过是,不想让齐翊称心而已。”
渐离嘴角一僵,这明明更无聊好不好…
其实渐离这几日不在,露台上的其他人对于盖聂这样的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了,这几日他没有一天是没将齐翊呛得下不来台的。
“好了,看来我要习惯渐离这个称呼了。”盖聂将水杯放在渐离枕边,“这个房间是我包下的,旁人不敢进来,你只管安心休息,这几天就不要往擂台那边去了。不过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让你在决赛那天坐视野最好的位子的。”
渐离心中早已其乱如麻,不愿再看他,便立即偏过头去,直到听见清晰的关门声才敢翻过身躺好。
糟了,自己应该再问清楚一些的,比如当年自己和盖聂荆轲他们是什么关系,经历过什么,看盖聂方才的动作,似乎这关系还很是熟络啊。
渐离瞄了一眼几案上的更漏,已近子时,她伸了个懒腰,明天再纠结吧。
等等…
“谁要什么好位子,我才不要去看决斗啊!”
而在门外,渐离的抗议似乎并没有使那两个人分神。
荆轲喝了一口酒,语气间又带了几分惆怅:“那么,你还是不准备将当年的事告诉渐离。”
“告诉她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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