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知道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吗?”
当他抓住狠狠撞上一面石壁、继而跌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的奥兹曼迪亚斯的头发, 再把他的头向上提起时, 埃迪便是如此语气平静地问。
都是这样, 越是愤怒,说出来的话语越是平和。只不过,是在平和之中深藏压抑的暗涌。
若是让旁人来看,男人此时的眼神,应该说是相当可怕的了。
金眸中浮出骇人的y-in翳,寒芒也不在收敛。他在震怒之中审视弟子嘴角还挂着血迹的脸,似是想要从这张看了五年多的面庞上,看出些许开玩笑的迹象。
然而, 并不是玩笑, 连点让他可以借此当做这小子只是在逗他的痕迹都没有。
“咳、咳咳……咳咳咳……”
方才撞的那一下, 着实有些狠了, 奥兹曼迪亚斯只觉得胸膛内肺腑翻涌,仿佛器官已然错位。
耳朵也在嗡鸣,但男人对着他说的话还是能够勉强听清, 只不过,不能立即回答就是了。
他咳嗽了好几声,大概又咳出了一点血丝。
这个程度还好。比事先预料的还要轻一点。奥兹曼迪亚斯的呼吸粗重,却偏要抬起眼皮,不偏不倚地直视男人的眼睛。
“我一直……都很清醒啊。埃迪,你没听清吗?如果是你的话……我当然愿意,再说一遍。”
连老师都不叫了。
毕竟,事已至此,不需要再装傻。
奥兹曼迪亚斯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倾吐自己的心声,全是因为一时激动,也是因为,他对埃迪说出的那个理由。
这么一个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和谦逊的王子,能够学会忍耐就很不错了。
可能就是因为几乎没有收到过挫折打击,又生来就处于那么高的位置,无论是想法还是情感,奥兹曼迪亚斯都会直白地表露,遮遮掩掩的那一套不合适他。
只要说出来,就是真的。
只要说了“想要”,就是真的想要得到,并且不留余地。
还是太年轻了,即使学会了忍耐,也忍不了太久。在这个时候把事情捅出来,并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这一点奥兹曼迪亚斯难道还不知道?
他知道,但就是忍不住,也似乎不想忍了。
“…………”
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于奥兹曼迪亚斯的性格,埃迪也怎么可能不清楚。
他算是了解这小子的德行,却一点也不了解这小子的脑袋里在想什么——这便是他突然得知奥兹曼迪亚斯对他还有那种心思之后,会一下子压不住火的原因。
大概还掺杂了一点点难得一见的挫败。
“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我只是告诉了你我对你的爱慕之心,没有逼迫你,只是想要你接受。”
奥兹曼迪亚斯像是完全不受埃迪眼里蕴含的压抑情绪的影响,更仿佛没有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他侃侃而谈,没有丝毫的畏惧或是退缩,和阳光同色的眸子里,光芒始终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亮。
“而且,我还没有吻到你。”
比埃迪小了太多,又比他更有朝气的奥兹曼迪亚斯如此倔强地说。
不达到目的,他是不会放弃的。明亮的双眼这么说着,哪怕他凌乱的头发被男人抓起,面部的表情因为疼痛和表面的血渍略显扭曲,他的心还是不愿轻易言败。
更何况。
在这个迫不及待想要在爱慕之人展现自己的年轻男人觉得,自己的理由非常充分,根本就没有问题。
嗯,没有问题。
埃迪却要被这个理直气壮的死小子气死了。
他的眼底y-in霾凝聚,犹如暴雨将至时晦暗失色的天空,由此可见,他此时的心情究竟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差一点就要将就着这个姿势,把脑子不清楚的弟子的脑袋又一次往石头上糊一糊——结果,在做出实践的关键时刻,他堪堪地停下了。
再……忍一下。
冷……静。
必须申明的是,强行停下不是因为他被死小子的浑话给说服了——不可能说服的,不可能,这都是什么话!
原因是,埃迪忽然意识到,他不能拿一千多年前修理吉尔伽美什的方式来修理奥兹曼迪亚斯。
吉——吉什么的玩意儿他不想提,只是临时拖出来举个例子。
被差不多和自己平分秋色、平时也是平等交往的“挚友”觊觎,可以直接抬手地把那个混账揍得半死,不留情面。
而徒弟……不行。
虽然嘴上不说,但埃迪还是很在意这个徒弟的。
他不知道奥兹曼迪亚斯是怎么莫名其妙冒出这个念头,没养过孩子,不了解养徒弟的注意事项。勉强压着火气冷静冷静,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养徒弟的方法出了问题?
所以,深呼吸,再分出来微乎其微的一点耐心,再给这小子一次机会。
“没给你开玩笑,混账。”
“不管怎么说,我都对你这样的小鬼没兴趣。你,不要看着妮菲塔丽和摩西怎么黏黏糊糊,就把主意打到你老师身上。”
埃迪起初还是压着火气正常地跟奥兹曼迪亚斯说话,结果越说越气愤:“你小子懂个屁啊,什么叫做喜不喜欢爱不爱慕,敬仰就是敬仰,尊重就是尊重,不要搞混了!”
他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理喻,并且,也不认为奥兹曼迪亚斯是真的喜欢他。
根本没有征兆——反正埃迪没看出来。
而且,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明明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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