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刹那间酸得经不起一个对视的眼神,贺熹抢先一步往门口走,回避了厉行的视线。
沉默持续到了医院门口,厉行掏车钥匙,恰逢此时一道刺目白光骤然亮起,准稳地投射到两人身上,打破专属于暗夜的宁谧。
贺熹眯眼,不甚清楚地看着停在不远处那辆车前门打开,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施施然下来,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月光下,手拿风衣外套的萧熠肩宽腿长,古桐色的皮肤在纯白衬衬托下泛出弹性的光泽。
“你可真行,参加个婚礼都能把自己送医院来。”萧熠流星步行至跟前,一双眼睛凝定在贺熹脸上,发现她的苍白和虚弱,他温柔又不失力道地将她揽向自己,放柔了语气问:“还疼不疼?”
此情此景,厉行的神色微有变化,只不过那种变化很隐秘,旁人很难发现。
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素白的手下意识搭在萧熠胳膊上,贺熹实话实说:“有点。”想到他之前说有事去外地赶不及参加堂哥的婚礼,她问:“你怎么来了,事办完啦?”
扶着她往车的方向走,萧熠以玩世不恭的口吻说:“不提前回来哪知道你聚众闹事啊。”忽然想到什么,他把披在贺熹身上的军装还给厉行,顺口说了句:“那个谁,谢谢你啊。”
那语气,那神情,俨然把厉行当成贺泓勋手下的勤务兵了。
半生熟04
佩戴过tz臂章的厉行是擅长隐忍的,然而此时面对萧熠,他忽然就火了。
厉行抬眼,英俊的脸,淡漠的眼,散发出目空一切的气场,他声音冷然地甩出五个字:“轮不着你谢!”语落之时,他甚至没和贺熹交流个眼神,抬步就走。
犀利的语气令萧熠眼眸内燃起火焰,胸臆间的谢意顷刻之间散去,他很失风度地喝了句:“站住!”然后,在厉行全然不理会的情况下霍然出招。
领教过厉行的身手,贺熹很清楚他的战斗力,她惊呼出声:“萧熠!”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电光火石间萧熠已出手,眼见一记重拳就要砸在厉行的侧脸上。然而,伴随而来的不是窒闷的擦撞声。当萧熠的手腕被厉行稳准地格开,贺熹捂着胸口松了口气,紧接着听到他说:“奉劝你别太冒失,我手重!”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紧绷。
别看萧熠平时和贺熹嘻皮笑脸的,了解他的人都清楚他不是善茬,现在被厉行如此一激,那么傲的一个人不火就不正常了。可就在他准备发作时,厉行却意外地松开了手,他咬字极重地说:“对她好点!”
当越野车消失在视线里,萧熠冷静下来,走过去拉住怔忡的贺熹,质问:“谁啊他是?好不好的和他有毛关系啊?”
贺熹因萧熠的抱怨而回神,却久久收不回目光。
揉乱她的头发,萧熠不满地说:“行了别看了,都没影了。太明目张胆我吃醋。问你话呢,他谁啊?”
强迫自己整理好情绪,贺熹有气无力地说:“你什么改到户籍科上班了?让我清静一下行不行啊?”
越寻思越不对味,萧熠眯眼,“我才走了几天啊,你居然就和个男人在一块,趁我不在搞外遇是吧?”
“内遇都没有哪来的外遇啊?”贺熹攀过身去打他,扑了个空不说,反被萧熠拦腰抱起。惊呼一声,她下意识搂住他脖子:“干嘛啊,放我下来。”
萧熠是何等聪明的人,当发现贺熹明显的情绪波动时,他适时打住,反正要知道厉行是谁,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况且他的那句“对她好点”其实不经意就泄露了与贺熹不同寻常的关系,何需再追问下去?于是萧熠话锋一转:“别动啊,我力气有限,摔着不负责。敢和别人纠缠不清,等我回头审你。现在我们进行下一个话题,告诉我谁得罪你了,让你居然在大哥大喜的日子还动手,有机会我关照关照她。”
“你现在的样子特流氓!”贺熹习惯性刺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不嫌丢人!”
萧熠冷哼,搁下话:“我管她男人女人,动你就不行!”
女人大多是情感动物,很容易被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感动。更何况是萧熠这种不自觉间流露出的直白维护,贺熹不觉得窝心都难。
不知不觉卸去坚强的面具,她解释说:“夏知予,夜亦的表妹,夜亦你知道的吧,特种大队的。昨晚通电话不是和你说我车祸了吗,本来七点就能到家,就是和她的车撞上了才折腾到那么晚。结果今天又在酒店碰上了,我没控制住呛了她几句,然后就动了手。”
就这么简单?明明不信,萧熠还是装作相信的样子,以惯常相处的态度不客气地揭她短:“是没控制住还没根本没控制,这是个问题。”
贺熹心眼不顺,以额头磕他侧脸:“不和我抬扛你会死啊?”
萧熠偏头躲过,“不打架你会死啊?听你那意思那女人也是个练家子,你能占到什么便宜?”
“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那德性。”贺熹狡辩:“再说了,不是练家子谁打啊,没格调。”
“格调?”萧熠毫不客气地打击她:“你和这两个字本来就不沾边。”肩膀又被她击中,他轻笑,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打赢了吗?”
“你说呢?没看见我都被人家收拾瘸了。”
“瘸了正好,免得你不学好。”
“我那完全是出于自卫,怎么就成不学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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