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阎魔深邃的眼中光华流转,飘忽的视线忽而游移到癸虚留的身上仿佛瞬间凝固一般,被盯上的人只感觉这眼光如有实质,像是陡然间承载了千万重压于一身连呼吸都被迫停滞,女人轻笑出声,「这个小姑娘,很特别啊。」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癸虚留也差点腿软跪倒,她抿紧了唇,双手攥起了拳头。
看来客人并非全是被判官的严肃吓跑的,阎魔其实也得担很大一部分责任才对。不过阎魔显然对此毫无自知,而是示意判官递给癸虚留一只网兜,饶有兴趣地对癸虚留道:「小姑娘,若汝能将这缸里所有的鱼都用这只纸兜捞上来,吾便相赠一件礼物,如何?」
这个女人一旦收起那样幽深厚重的目光,看起来还是别有魅力的,虽然癸虚留已经感受到了她散漫的性格与明显喜欢逗弄人的恶趣味。
闻言,判官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的身体略微一动便被阎魔搭在他肩头的手压下,他脸色一红,只好沉默地依其所言递给癸虚留一只网兜。
癸虚留顿了顿才接过那只粗糙的纸兜,虽然阎魔没有恶意,但她还是对那种熟悉的感觉不太高兴——关于被窥视的感觉,没有人比她更敏锐。
阎魔之目,是可以看穿世间万物的真实之眼……然而,癸虚留有点小骄傲地想,这回她才不要闷声吃亏,真要比起来她的眼睛还是神之目2.0版本呢!
所以她有些任性地将信仰之力注入纸兜,这张纸飘浮着淡淡的樟木香气,它曾经生长在平安京外的后山一带,被人伐下后去皮、切片、研磨、打浆……直到它被一双修长的属于男性的手折成兜糊上浆糊,现在,信仰之力将让它「相信」它是不畏水火的存在。
癸虚留信心满满地拿纸兜舀出了一瓢鱼,第二次,第三次……很快,她就把鱼都捞出来了,鱼缸里空空如也。她将那只纸兜往柜台上一放,扬起下巴看向阎魔与判官。
「好了。」
判官犹自不信,拿过那只纸兜反复看了两遍,口中道:「阎魔大人,这……」
阎魔却心情极佳地笑了起来,低声道:「嗯……光明的力量。」
她对癸虚留投以难懂的目光,素手轻抬,纤指芊芊,倏地弹出了一道细细的白光,癸虚留只感觉左耳的耳垂一阵刺痛,她用手一摸,发现那里多了一颗耳钉。好在没有出血,而是像天生长在那里似的,不然她的血气一定会引来众多妖怪。
「这是什么?」
癸虚留皱眉问道。
阎魔语焉不详地笑道:「一个印记罢了,汝日后自会知晓。」
尼玛……果然是老禅师说话风格,总是说话留一半装高深莫测。癸虚留无语地对二人颔首告辞,打算换一个地方逛逛,这家店太踏马闷了。
希望她不到死不要再见到这两位了,癸虚留由衷地想道。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判官终于忍不住急道:「阎魔大人,您怎么能将那么重要的冥府印记给予一个人类呢!这不合规矩啊!」
阎魔不以为意地替判官拂去了一瓣不知从何处飘来落在他肩头的白色曼陀罗花瓣,美目流转间,微微一哂,「规矩从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个小姑娘拥有连吾之双眼也无法看透的来历……呵,如此有趣的光明力量,怎能不施以庇护呢?」
……
夏日祭最热闹的中心就在那条连通入口的街道,癸虚留一路走走停停,不经意间已然走出那片灯火煌煌、人声鼎沸的区域。每隔一段便会挂着的明晃晃的灯笼逐渐减少,阑珊几点灯火暖黄静谧,木屐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清越而通透,穿过旧巷时,背阴面的青苔蔓延出岁月的宁远诗意。
于此漫步的人并不多,就这些人中还大多成双入对,癸虚留深感自己一条单身狗大概不小心误闯了情侣副本,面对时不时向她投来的好奇目光,她不禁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仪的微笑,只好小心翼翼地往人更少的地方走。
耳边隐约听见流水声,但它轻慢柔缓,并不似小溪之潺潺。
这里不是山间吗,哪里来的河流?
癸虚留心中莫名,不由自主地顺着一条小巷向水声的源头走去。青石铺地一路引领她绕过透着古老气息的屋舍,巷口的尽头是倒映着斑斓星宇的江河。
渺渺星光像散落在水中的晶石,河水温柔地筛过它们响起温厚舒展的呢喃仿佛时光的声音。宽阔的河面漂浮着银河的模样,幽深和缓,宁静流远,一直通向不知名的远方。时有幽幽的河灯漂过,勾出扩散开去的圆弧状的涟漪,搅碎了大片薄雾般的星云。
身后是如梦般的灯火笙歌,眼前是如幻似的繁盛星河。
癸虚留不知该走近,还是该后退,不论如何,都怕惊扰了这静静流淌、饱含生命的大河。
直到她看见两只被遗弃在河边的河灯,它们都破了一角,无法再承担祈愿的重量入水远航。它们可怜地被人扔在地上,染上了尘土,无处可去。她走下几节石阶,以双手抚上那两只破败的河灯,她的手亮起了不比夜空河水逊色的金色光芒笼罩浸润它们,直到,它们重新变得整洁精巧,毫发无伤。
她半跪于湿润的青石地砖上,双手合十,微微低首时黑发自肩头滑落,系发的锦带柔软地垂下,月光在白纸般的遮面上描摹出白玉生晕的光辉,遮去双眼,却露出了嫣红的唇与一小截白皙的脖颈落在明亮的光华里,虔诚而贞静。
荒来到河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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