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伤了你的人不干净。”
“那我……”缕词想要问什么,却没问出来。又看一看席临川,一语不发。
“没有人要送你去青楼。”他道。
候在门口静听的齐伯和虞氏皆一惊,刚要出言相劝,却听得他又续说:“我着人收拾个新的住处给你,你好好养着就是。”他一睇矮几上放着的药碗,稍一笑,“先把药喝了,一会儿再沐浴去,然后睡个好觉。”
红衣好一阵恍惚。
从来没听席临川用这种口吻说话,温和得好像做哥哥的在哄受了委屈的妹妹。
缕词也怔了一阵子,而后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声:“好……”
“……公子。”齐伯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了两步,委婉地劝道,“她这个样子……不好在府里服侍了。”
“那就不用她做什么了。”席临川稍偏过头,“也不差她一个。”
“可是……”齐伯怔了怔,未再争辩,虞氏蹙眉道:“府里还没这样养过闲人。”
“那是从前没必要。”席临川站起来转过身,看向二人,目光冷如寒刃,“这回,席府若不养她,真让她到青楼等死么?”
二人皆一栗,听出席临川责备的意思,相视一望,虞氏颔首道:“还不止是养她的事,闹出这样的乱子还留在府里,传出去坏席府的名声。”
“闹出这样的乱子再把她扔出去不管才是坏我名声!”席临川喝道。
齐伯和虞氏面色一白,终于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再度互相一望,往外退去。
那三个婢子都是战战兢兢的神色。
方才在席临川来前,她们待缕词是怎样的态度,红衣也听见了。见目下事已定下,再不想她们多给缕词添什么堵,便不理会她们,径自上前扶了缕词起来,到榻边坐下。
“你安心吧。”红衣轻声道。
席临川闻声再度转过头来,看一看她,颔首道:“多谢。”
红衣正给缕词理着头发的手一滞,遂站起身,端端正正地一福:“代缕词谢过公子。”
没听到他再说什么,片刻后木门轻响的声音传来,红衣抬头望去时,房中已无第三人,他关上门离开了。
缕词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手指绞着发梢,一句话也不说。直至一刻后又有婢子推门而入,看着服饰精致,该是在席临川跟前混得得脸的人。
二人屈膝一福问了声安,而后上前为缕词更衣。她们手脚麻利,说话也有分寸,绝口不提缕词刚遭的祸端,连感慨一句都没有。只说外面备了小轿送缕词去府东南边的鹤鸣坞,告诉她那是一个上佳的住处,阳光很好,种着各样的花花草草。
还说席临川特意吩咐了,若是缕词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草木盆花,也让人添过去就是了。
那婢子温言软语地说着,让红衣听得有些失神。
实在难以相信,这和那险些一箭射死她的,是同一个人。
大概确实和绿袖说的一样,席临川待谁都很好,只是很讨厌她一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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缕词教两个家人子唱歌的事由杜若“接了班”,这样一来,红衣和杜若接触的时候也多了些——即便不说话,“舞蹈课”和“声乐课”交替时碰个面总是免不了的。
直觉让红衣觉得,杜若对她始终很厌恶,而且一日甚过一日。可细细想来,她又确是没有得罪过杜若的,从一开始,就是杜若因她做杂役的身份而看不起她。
于是也不做计较,二人各过各的,相安无事。
几日后,倒是长阳城里不太平了。
闲言碎语不知是从哪里起来的,起先是慢慢地扩散,而后因为某个契机一夜之间炸裂,传得人尽皆知。
——人们都知道了,冠军侯府里有个被人奸污的歌姬;
——人们还说,冠军侯之所以来留着她,是因为他自己也出身卑贱,所以和这歌姬“同病相怜”。
这和晚宴那天何庆所说的话如出一辙,不同的是,那天何庆虽然也是当众讥讽得不留情面,却到底是在这一方府院里……
这一回,事情被捅到了台面上,成了街头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整个席府变得很紧张,一干歌舞姬因为平日里不怎么接触得到席临川、不知他现在什么心思,所以一边“紧张”一边觉得这紧张“莫名其妙”。
这些坊间传言到底没绕开缕词。
天气逐渐转暖、庭院百花初绽的时候,缕词寻了短见。
虽是救了过来,但红衣和另外几个与缕词交好的歌姬赶到的时候,两个被席临川指去照顾她的婢子仍是面色惨白,可见当时情状很险。
缕词躺在榻上,气若游丝,腕上的白练缠了一层又一层,仍有隐隐血迹渗出。
“不知道她在哪里寻的瓷片……”一个年纪小些的婢子吓得直哭,“公子特意叮嘱过千万别让她寻了短见,我们……平日都小心得很。”
红衣没在意这番解释,凝神看着缕词,她虽是双眼紧闭,贝齿却是咬着嘴唇的。
过了一会儿,眼角流下泪来。
“缕词。”她唤了一声,几人皆一怔,她向榻边走去,口气有几分生硬,“好端端的,你寻什么短见?”
缕词没有说话。
红衣皱一皱眉头,知道多少和坊间议论有关,又问:“公子怪你了?”
缕词还是没有说话。
“我不是和你说过,公子已着人报官、官府在缉拿凶手了么?你就是真不想活,也不该比那畜生死得早!”
红衣说得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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