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感觉到重压,几乎勒断人的脖子。想起自己的那些妆奁,忙又道,“瞧瞧我帮得上什么忙,我那里还有些钱,回头让人收拾收拾,一并送到这里来。”
他笑起来,水波潋滟的一双眼,“殿下爱民我知道,可爷们儿家,遇上的事儿处置不了,反算计媳妇的妆奁,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你放心,我还能支应一程子。上年秋收的谷子有剩余,再不济,织造府那一百二十张织机一年的产量预先卖出去,折变成银子和粮食,撑到今年秋收,就能喘口气了。”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她惘惘的,看他的眼神都是黯淡的,“怎么成了这样……我一直以为四处闹饥荒,至多不过节衣缩食罢了。”
他笑了笑,“你养在深宫,那么高的宫墙阻隔着,自然不知道外头什么模样。今儿告诉你,是我的不是,多个人跟着忧心,其实于事无补。”
她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逸了,才误以为百姓至少能够安居。没想到……”
没想到大邺中枢花团锦簇,躯干早已经千疮百孔了。这个事实对于养尊处优的长公主来说有些残酷,但是不让她了解,她永远做着慕容氏治下风调雨顺的美梦,以为民心依旧所向,将来他的任何异动都是悖德的,是乱臣贼子。
不过万事都得循序渐进,以后一桩一件让她知悉,感情上便不会那么难以接受。他温言安慰她,“目前是个坎儿,只要皇上勤政,早早儿的想出对策来,熬过了这段慢慢就好了。”
婉婉知道她那个哥子的毛病,勤政,哪里勤得起来!
“你什么时候去怀宁,带我一道去吧。”她颓然道,“就算去了没用,我亲眼瞧瞧心里也有底了。”
他思量了片刻,颔首说好,“不过人多,天热了怕有疫情,你去了我不大放心。”
她忙牵住他的袖子,“我跟着你,不会乱跑的。”
她表情真挚,一副期盼的模样,他不无遗憾地想,也许当初肖铎就是这样被她依赖着吧!
有风吹过来,鬓边的发丝拂在脸上,哀婉柔艳的眼睛,霜雪一样的面颊。他抬手替她把发绕到耳后,千珍万重地,当孩子一样呵护着。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应承她:“寿宴过后就要去,我正愁把你留下,不能抽出空闲陪你呢,你不怕跋涉,我就带你一道去。不过话得先说好,到了那里以我的示下为准,你不能同我闹,不能驳我的话,能做到吗?”
她说能,“那我这就传令下去,让他们给我准备馒头。咱们拿大车拉到怀宁,就算不能接济所有人,先让孩子吃饱总可以。”
他听后失笑,“你只能坐辇,从南京过去少说要四五日。眼看快端午了,馒头拉到那里只怕都馊了。”见她失落又道,“我设了几处粥厂,目前还能延挨。你说要过去瞧瞧,我只让你瞧瞧,动手是万万不能的。那些灾民固然可怜,到底身上不洁净,你要是靠得近些,叫虱子沾了身,那就不好了。”
不知疾苦的公主,听见虱子就显得很惊讶,大概觉得人也能染上虱子,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其实人间百态,对他们这些出身辉煌的人来说,没有猜不到的富贵,只有想不到的疾苦。带她去看看腐朽的社稷,也不是什么坏事。
婉婉为了能同行,自然事事都答应他。这一下午相处得甚融洽,她也看到一个同二哥哥和厂臣截然不同的他,忧国忧民,甚至殚精竭虑。
铜环来接她回去,她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之前一直担心他有反心,二哥哥压不住她,她又嫁他为妻了,到时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一个图谋天下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毕竟谋反是需要成本的,为灾民散尽千金,那些老弱妇孺们哪个能替他披挂上阵,能替他征战四方?
铜环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气定神闲了,想来这个下午过得还不错,觑她的脸色问她:“殿下对宇文王爷有改观吗?”
她抿唇笑了笑,“这个人有算计,但并非十恶不赦。音阁那件事他承认了,我本以为他会一直瞒下去呢,现如今倒弄得我没有成算了,既然人家认了错,我再揪着不放,似乎说不过去。”
这意思是明摆的了,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他。男人家做小伏低的,果真是个哄人的好法子。
铜环点头,“这样也好,我常和殿下说的,终归嫁了,好好歹歹一家子,过日子太计较了,越过越糟心。”
她进了隆恩楼,小酉打水来给她洗手,她瞧了她一眼,“我叫你找大爷,你躲到哪儿受用去了?”
小酉嘻嘻笑:“天地良心,我要是戳在眼窝子里,王爷不把我卤了才怪!我瞧您二位放鹞子呢,猫到边上坐了会儿。王爷和您真亲近,还这么的……”她张开手臂环住她,“抱着您呢!”
婉婉红着脸跺脚,“你再混说,哪只眼睛瞧见的!”
“两只眼睛都瞧见了,我可没看错,当初承乾宫的叭儿狗不见了,大黑夜里的,我不挑灯笼就找着了。您说我这两只眼睛,半里开外我都能看见,您那个……嘿嘿!”
铜环笑着看她们闹,长公主自出降以来就没高兴过,现在这样开怀,南苑王就算横一点儿,她们做奴婢的也觉得值了。
待她洗漱完,把她请到南窗下,给她上了一盏杏仁茶,铜环道:“余承奉打探京里消息,据说步娘娘疯得没边儿,太后做主,把她关到角楼上去了。”
她愣了一下,“宫里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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