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后痛心地将那大臣拥住,有泪在眸中凝结,低低诉道:“父亲。。。”
那大臣原是东伯侯姜恒楚,一把年纪,还这般用心劝谏。姜后跪在姜恒楚身旁,眉宇间尽是痛心的无助,一双眸盛满冤屈:“大王,父亲上了年纪,您何苦要为难于他?”
帝辛的唇角似有微微颤动,却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没有看我一眼,心不在焉吩咐道:“文珺,与寡人一起来欣赏苏美人的舞蹈罢。”
他唤着她的名讳,却唤得那般无情。姜后昂起头,心底的凄楚溢于言表:“大王,他毕竟是妾的父亲!”
帝辛看向她的眼神居高临下得不带一丝温情,手掌重重劈在旁的座位上,无声地逼她上殿而坐。姜后眼中的怯懦和委屈最终尽数变成了强烈的保护欲和愤怒,她死死护住姜恒楚,与帝辛怒道:“大王若残害忠良,妾抵死不从。何况苏美人祸得大王遭天下人谴责,她的舞,妾绝不会看!”
帝辛不曾再理会于她,只唤我下堂而舞。我方要去更衣,他的语气中却有难言的忧伤,缓缓道:“不,你这般好看,随便一舞,已是最美。”
最美,我微微一笑。循着他的命令下堂,伴着瑟瑟的秋风而舞。一展袖袍,翩若浮云,矫若惊龙。时而柔弱无骨,和风细雨惹人怜。时而狂风骤雨,鼓点阵阵振人心。舒展腰肢间,清冷神色宛若湖心一点涟漪,我没有告诉过帝辛,我起舞时,从来是不笑的。
我踮起足尖,在坚硬的石板上飞快旋转。帝辛便在一旁振振有词对着姜后与姜恒楚冷冷发话:“东伯侯的劝谏寡人为何不听?难道真是寡人昏庸无道?”
姜恒楚糯糯不发话,只颤抖着身子瑟缩在姜后怀中。帝辛没有唤我停止,我的舞姿就依旧不歇。长长的绸带划过天际,若万花残红褪去,落英满地的委地之凉。
帝辛继续冷冷道:“东伯侯以为寡人不知?今晨寡人上朝途中为人所伤,寡人不曾在朝上言出此事,而选择了私底里调查。殊不知是你,是你府上的姜环所做!”
姜恒楚的身子剧烈一颤,姜后的反应也极为强烈,不住地摇着头高声道:“不!姜环是父亲的心腹。父亲对大商,对大王忠心耿耿,绝无谋逆之心!”
帝辛飞快从怀中掏出一青铜牌子,重重掷在姜恒楚脚边。落地之处登时摔个粉碎,残骸滴溜溜滚在了姜后身旁。姜后颤抖着双手去取,一眼便瞧出了那是姜府的令牌。而姜环此刻,已被带入殿中。
当被拷打地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姜环出现在姜后面前时,她崩溃得泪流满面。
姜后,对于她父亲的所作所为,是丝毫不知情的。姜后的妆容尽毁,姜环是从小看她长大的人,而今却奄奄一息了。
帝辛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二人,沉沉开口:“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姜恒楚只是不住地摇着头,颤抖着身子瑟缩在姜后怀里。声嗓沙哑地悲声诉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后缓缓将头转向帝辛,苦笑间全是如梦初醒的决然:“原来大王忌惮父亲已久,所谓功高震主,便是这个意思。父亲为大王打下江山,而今‘狡兔死、走狗烹’。大王也要走上登基后除去心头之患的路了!”
帝辛别过脸去,不理会她的质问。我心里一阵酸楚,帝辛不解释,是否真相真如姜后所言。令牌由他途而得,握权在手才是真。
姜后的泪流得更凶,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大王,您不相信父亲的忠诚,也不顾惜妾与您的夫妻恩情了么?”
帝辛的手掌紧握着椅把,沉沉道:“文珺,你别逼寡人。”
一曲舞毕,我的绸带长长拖曳在地上。姜后戒备地看着我,眸光冷得像尖刀,双臂将姜恒楚环得更紧。帝辛淡淡发话:“美人,东伯侯是不能留了。”
帝辛的这话像巨石跌入了深潭,一瞬激起万丈之浪。姜后登时对我怒目而视,尖声怨怒道:“苏妲己!你夺走了大王的恩宠,我无话可说。可你为什么连我父亲都不放过?”她的泪倾盆而下,转瞬好似明白了所有,继续道:“莫不是你从一开始便存心不轨,欲除掉父亲这一忠心耿耿的臣子,来为你苏氏一族报仇!”
姜后迅速转过身来,与帝辛四目相对地高声道:“看见没有?苏妲己她。。。”
话音未落,帝辛已一箭射中姜恒楚的心堂。他在姜后的怀中,失了温度,重重地跌在了地上。鲜血喷薄而出,染湿了姜后的衣襟。她还未来得及说完那句话,她的父亲,就在她的怀中永远离开了。
帝辛懊恼地将弓箭丢在地上,声音颓然:“文珺,寡人说过,别逼寡人。”
姜后的啼哭响彻了整片天穹,凄厉得让我心颤。她死死地盯着姜恒楚故去的面庞,余温还在,却再无法生还,再无法跟他的女儿把酒言欢。泪如雨下,泪水肆意滂沱的面庞上,已辨不清她的容颜。她曾是个很美、很温婉的女子,莫说是死尸,连条虫都怕得要命。如今她怀抱着她死去的父亲,惟愿他能活过来。
我心底抽痛,赶忙上前蹲下,想要扶姜后起身。姜后恨毒了我,一双眸盛满彻骨的冷意,她直直地指向我,用力吐出一个字:“滚!”
“文珺!”帝辛高吼出声,语气似有怒意,却在喊出后缓了音。
莫论帝辛杀了姜恒楚的初衷是什么,是否情非得已,事实便是姜后的夫君在她面前,亲手杀掉了对她万千宠爱的父亲。
姜后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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