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天子,老泪纵横:“皇上的确不是狄娘娘亲生,皇上的生母乃另有其人……”
“你、你们说、说什么?!”天子顿时大惊失色,双目圆瞪,双唇青白,颤抖不止,半晌才挤出一句,“父王、母妃,你们刚才说什么?!”
八王双目通红,凄然道:“包大人所说,乃是千真万确之事,皇上的生母正是那玉辰宫的李娘娘!”
当朝天子身形猛然一颤,咚得一声跌坐回椅中,朗目之中涌出水光,望着厅下俯跪几人,缓缓摇头再摇头,口中不可置信道:“你们胡说……胡说……”
“万岁,当时的确是陈林将刚刚出生的万岁偷送出宫,后又送至八王爷手中,此乃千真万确之事……”陈林公公头顶磕地,泪湿长襟,抽泣道。
“朕…朕……”天子眼中清泪环绕打转,依然喃喃摇首。
跪在地上几人见到皇上如此模样,心头犹如刀割。
包大人黑面之上显出痛色,口舌开张几次,却是不忍出声,半晌,才猛一皱眉,抬首提声道:“启禀圣上,此案有李娘娘金丸为物证、八王千岁、狄娘娘、陈林陈公公为人证,乃是人证物证俱全——此案还望皇上圣裁!”
“圣裁……圣裁?!”天子缓缓阂眼,剑眉隐隐颤抖,启口道,“你要朕如何圣裁……”
包大人垂眼,紧皱双眉,艰涩道:“自圣上亲政以来,素来以仁德孝义治国,大宋百姓都以仁德为标,以孝义为准,自律己身,规束所行。敢问圣上,连平民百姓尚且如此,圣上贵为当朝天子,一国之君,难道要弃仁德于不顾,抛孝义于荒野,将自己亲母拒之门外、饱受风霜?!而反将那残害善良之人护于羽翼、锦衣玉食?!”
沉寂半晌,只见天子朗容一动,喉结上下滚动,龙目缓缓开启,赤红若血,静静扫了下跪众人一圈,缓缓开口,声音却是嘶哑参半:
“备纸墨……”
跪在地上的陈林陈公公一听,赶忙抹了抹眼泪,手忙脚乱爬起身,端上文房四宝。
仁宗提笔,苍白手指一抖再抖,最终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才慢慢写下圣谕,盖上玉玺,抬眼道:
“包拯听旨……朕如今就赐你密旨一道,此案就交由开封府审理,举凡有罪者,上至当朝太后,下至王孙大臣,不论身份,皆依法严办!”
“包拯领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包大人接过圣旨,磕头叩谢。
仁宗定定望着包大人,眼目之中,已无半点波澜,只是漠然点了点头,起身向大门走去。
门板开启,皎月清晖洒入厅内,若白霜森森,冷雪皑皑,夜风掠过,灿金龙袍舞动,一身帝王风姿。
鬓角金黄丝带飘起,两道流金光华浸入夜色,隐没飞散。
“陈林,你就留在南清宫,协包拯破案。”
“是……”
“告诉侯在正殿的百官,不必等了,都回去吧。”
“是——”
“起驾,回宫。”
“皇上起驾,回宫——”
人影攒动,銮驾远去。
厅内众人静静望着门口半晌,才各自起身。
狄娘娘哭得仿若泪人一般,身形不稳,脚下虚浮。
八王赶忙扶住狄娘娘,唤人将娘娘护送回屋。
陈林双目赤红,边抹泪边道:“我跟了万岁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万岁如此模样,让人痛心啊。”
“难为圣上了……”八王拭去泪痕道,“亲生娘亲被人所害,奇冤沉海,而罪魁祸首,竟是养育自己二十余年的母后……唉,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包大人长叹一口气道:“只是律法所在、公理所在,此案不得不审啊……”
三人对望一眼,同时黯然不语。
半晌,包大人才回过神,急忙道:“八王爷,当务之急,还是将此案进展告知李娘娘一声才对!”
“包大人所言甚是,我等这就去恭迎李娘娘。”八王爷神色一凛道。
“不必了,哀家全听到了……”
李后在范瑢铧搀扶之下,从内厅缓步而出,一双盲目布满红丝,满面泪痕。
身侧范瑢铧及身后展昭、金虔二人,皆是脸色黯淡。
包大人上前一步:“太后在内厅歇息,怎么……”
“不过一面薄墙,如何能挡住你等声音。况且哀家眼盲耳聪,听得自是清楚明白……”李后在范瑢铧搀扶之下,落座幽幽道。
顿了顿,只见李后抬首,一双无神盲眸定定望向包大人方向道,“包卿,哀家是不是不该伸冤?若是哀家不伸冤,不来见你,就不必让皇儿如此为难,就不必……”
“太后!”包大人上前一步,抱拳道,“太后此言差矣!娘认亲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何不该之处?且此案之中,又有宫人寇珠、太监余忠舍身成仁,若是此案不审,如何对得起他们在天忠义之灵?那郭槐、刘后所做所为,令人发指,若不令其伏法,如何对得起大宋律法,天理昭彰?!此案已并非太后一人之事,而是天下之事!圣上自是明白如此道理,所以才命本府严审此案!”
“包卿……”李后缓缓阖目,微微颔首道,“包卿所言甚是,哀家失虑了……”
八王望了望两人,突然长叹一口气道:“包大人,你今日在寿宴之上出此险招,实在是太过铤而走险,难道你就不怕本王不认太后吗?”
包大人听言,却是微微一笑,竟是此晚首次显出笑意:
“包拯与千岁相交多年,自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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