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话,反而开始盯着卫峥,卫峥被扰得烦了,见到徐义理也便绕道走。
转眼北疆战事吃紧,皇帝愁白了头发,粮饷准备妥当后,大殿宣旨,让太子即日出发。
白慕熙在金殿上了领了圣旨令箭。
雄伟高峨的宫阙耸入云霄,隔着厚重的琉璃瓦覆压下的古墙,里头九重宫室灯火明艳,而围墙外不绝的雨丝潇潇。
柳行素穿戴好一身雪白的衣裳,外面披了一件蓑衣,取了钓竿鱼饵,独自走到城中的碧河,水里靠岸停了一艘画舫,装饰淡雅,香帘飘拂。
“柳大人。”卫六见了礼,便下船了。
卫六今天穿了一身黑裳,犹如夜行衣的式样,打扮得十分低调,柳行素微微一笑,将钓竿摆在岸上,弯腰走入了画舫舱中。
“太子殿下,约柳某前来,是要柳某给你饯别么?既然如此,怎么自己摆起了酒?”柳行素解了厚重的蓑衣,取下斗笠,舱外一半雨水一半晚烟,浮在朦朦胧胧的河面上,细密地笼罩。
白慕熙抬头,柳行素已经将那一头如墨的秀发散开了,蓑衣下,一身淡青色的含领广袖衫,似女非男的装扮,他多看了一眼,才淡然地撇过头,“孤不约你来,便要等到明日孤走的时候,才能见你一面。”
“殿下舍不得我?”柳行素扶着梅花小几,笑吟吟地将唇凑过来,呼吸温热,“殿下舍不得,还请缨去河西?那是什么地方,风沙大,没有水,殿下细皮嫩肉的,又有刀剑无眼,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她逼得近,他几乎是稍稍转过头,脸就要被她的唇亲到。
这种姿势让他微微不自在,伸手将她推过去坐正了,“这差事虽然苦,但朝中已没有人愿意做了。”
“殿下心系万民,是百姓的福气。”
柳行素单手支着脸颊,靠在一旁绯色的梅花案上似笑非笑地打量他,画舫面铺满了烛火微光,舱外雨帘如幕,正好他的清酒木樨花香淡雅,此情此景,不枉她fēng_liú地打扮了一番,明眸如画地看着他。
白慕熙皱了眉,沏了一盏茶给她,“突厥人心狠手辣,我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欲速则不达,如果再有第二个徐义理,不要妄自行动,还有,我给你在柳府安插了一对人马。”
他的手伸过来,柳行素才意识到桌子上放了一只锦盒,里头安静躺着一块青龙玉佩,他取出来交给她,手上传来清凉,她微愣,白慕熙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声音道:“见此令牌,如见我,他们会听你调遣。”
手里的东西太贵重了,沉甸甸地压着她的掌心,甚至连那颗心都被紧紧地包围了。
她几乎鼻酸,忍了忍,才恢复笑意:“殿下,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不怕我借它作恶,污了你的名头?”
“柳行素。”
他声音低沉。
柳行素目光一晃,抬起头,仿佛在这个寂寥深长的雨夜撞上了满天繁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画舫已经沿着河水滑下去了,水影也被捣碎了,雨丝细腻的声音也湮没不闻了,只有他的声音,“我要走了,你没有一句道别的话要说?”
画舫里的空气静到仿佛能听到尘埃落地的声音。
她目不斜视,他蹙着眉在等待。
俄顷,柳行素挑唇道:“你想听的,恐怕不是道别的话。”
他不否认,“你知道。”
柳行素拿着手里的青龙玉佩翘了翘下巴,“那好,等殿下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再说。不过,我说的安然无恙,最好是,一道伤口都不要留。”
话音一落,便被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揽入了怀里,柳行素有准备,不过没有制止他,反正明日这人便要走了,说不准多久才能回来,她有点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再没有牵绊的坚定。
这里,她最熟悉的人,只有魏太师和他,如今一个退隐,一个远走,她需要顾忌的就少了太多。道别的话她说不出口,只是因为他们还没完。
船舱外传来一个声音:“殿下,雨停了。”
她靠在白慕熙的胸口,他的心跳规律,她一清二楚,胸膛震了两下,男人低声道:“知道了。”
缠绵了多日的雨终于停了。
岸上传来百姓们的呼声,一个个放肆地提着灯笼出来,摊上叫卖的人便多了,鲜包子和糖葫芦的香味一阵一阵的,全是柳行素小时候的回忆,她喜欢糖葫芦,某一年,她拿着满手的糖葫芦跟在他的身后偷窥他。太子殿下去太师府听课,一待就是一个时辰,他出来的时候,她献宝一样的从身后把糖葫芦掏出来给他,但是已经融化了,袖子上全是黏腻的糖,她窘迫地低头,他就望着她无奈地笑。
柳行素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心里怅然若失,幽幽地叹气。
白慕熙听到了,抚了抚她的长发,“柳大人,该不会是嘴馋了?”继而又笑起来,“没想到堂堂中书侍郎,唯一的女官,柳行素大人,也喜欢小孩子的玩意?”
柳行素一听,就不乐意了,“谁说糖葫芦只有小孩子爱吃的?”
“那我让人去买。”他说着要起身,柳行素虽说不认可只有葫芦的观点,但还是怕人知道她真想吃,忙抓住他的手。
“我可没说要吃。”
水雾迷蒙里,画舫穿过一道道长街,沿着河流蜿蜒下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城里的人烟僻静之处,再也没有吵闹人的叫卖声,也没有唤醒人食欲的香味了。
柳行素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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