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能工巧匠一笔笔誊上去的。
白慕熙将这件女装抖了出来。
宛如流云一般迤逦曳地的红装,濯濯如光艳桃花。
柳行素也不知道为什么,手抖了一下,才艰难地、缓慢地把衣裳接过来了,她说,“我其实很多年没穿过女装了,是为了你破例。”
他笑容温眷,“那我还算是比较重要的人?”
她沉默了一下,走到了纱帘飘飞处,那里传来她卸了喉结珠清幽的声音。
“太子殿下,当然是重要的人。”
她犹犹豫豫地,除去了外层的青色华裳。她身上的已经是她翻遍衣橱找到的最华丽的衣裳了,但比起太子的这件海棠红的华服,还是寒酸得紧。
这是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的颜色。
她对阴山几乎没有回忆,很小的时候便生活在上京城,这里的宝马雕鞍、软红香土,滋养长大的贵族子弟们个个冠袍带履习以为常,她也慢慢成了这里的人。
她同这里千娇百媚的女儿家有相似的地方,便是爱美,她喜欢红妆敷面,一袭软烟罗的长绡纱衣,暌违多年,她还是拿起了轻盈的丝绸衣裳。
可是她为他描黛眉、贴花黄的岁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柳行素的中衣也落了下来,露出了盈润的香肩。她的肩膀上有淡淡的痕迹,同耳后的一样,是大火重创之后留下的疮疤,白慕熙忽然目光微暗,沐浴在天河中的星光,好像从海里洗过一般的澄静,他终于走过去,又添了一支蜡烛。
温暖的烛火摇曳起来,翩跹多姿地映照着她的脸蛋,清秀而倜傥,她抽出了发间的玳瑁簪,澄空银海般的发飘逸淌下,她转过身,一身红艳娇媚,不施粉黛,比不上当年的明眸皓齿令人见之不忘,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温婉美人。
柳行素是个奇怪的面相,当她换上男装时,英俊秀美,却没有人怀疑她是女子,当她换回女装,又多了分柔和,不知道是不是烛光令人产生的错觉,她眉眼盈盈地站在那儿,宛如一湖潋滟的秋水般,枫红林碧都在水底荡漾开。
柳行素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上京城的冬天还是冷的,虽然比不得贺兰山,但这件衣裳太单薄了,细绸之下连两只手臂都隐约可见,他走过来,冰凉的手笼住了她的肩膀。
“冷?”
柳行素点头,继而又道,“我穿了。”
“我知道。”他俯下身,将她的腰也抱住,“很美。”
这是白慕熙第一次用这个字形容自己吧,柳行素说不出心中的感觉,直觉怪异。
她徐徐推开他,为了不教他发觉异样,她侧过了眼睛盯着斑驳窗外一架鸳鸯藤,“我想到了皇叔,当年,他是怎么销声匿迹的?”
“问这个做甚么?”
柳行素轻叹,“我不是说了,要帮你么?皇叔当年也是英雄人物,而且曾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他也有野心争夺帝位,不过后来随着柳家灭门,他消失得,太过蹊跷。”
柳家灭门几个字说来时,她不自然地顿了一下。
“我不记得了。”
“哦。”
柳行素沉默好一会儿,问他:“要我穿女装,做甚么?”
“就是突然想看。”月光底下,清俊淡漠的俊容露出一抹似有如无的苦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抚她长发的手指细微地打着颤。
“行素……”
“嗯?”
他想说的,想问的,全在这一声百折千回的“行素”里了。
“没什么了。”
天太冷了,柳行素冻得手臂不用看也知道起了鸡皮疙瘩,白慕熙将他外穿的衣袍解下来替她披上。想了想,又找了一些话,“卫二方才示意我,你把玉佩摔了。”
在园中穿行的时候,他便留意到了,卫二远远地捧着几块青龙玉佩的碎片。
“我想还是和你远一些好些,睿王因为你的关心,已经注意到我了。”柳行素咬了咬唇,“你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想做,和你走得太近,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会安生,小春的事我没有办法经历第二遍。不过,我那日说的话还作数。”
“我懂。”他收回手指,退了一步。
月光斜逸而入,潺湲如水。
两个人靠得这么静,他沉寂的宛如冰雕雪砌的一双眸却看不分明,柳行素只能依稀察觉到,他看着自己,因为烛火黯淡,月光也不甚明朗,只剩下皎皎的仿佛的光。
柳行素低下头,听见头顶传来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只是,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这块玉佩,你要好好留着。”
“为什么?”柳行素在诧异了一下,来不及抬起头,视线里忽然多了一块绿光盈盈的犹如翡翠的玉佩,她惊奇地看着他的掌心,正是一块一模一样的青龙玉佩,她抬起头,有些愕然,“你还送我?”
他将东西塞入她的掌心,“留着。”
他固执的点都很奇怪,柳行素却没有立即答应,他顿了顿,道:“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让人守着你,行素,这是我最后的让步了,留着。”
“好吧。”最终柳行素还是将她收了起来。
但稍加留心便会发觉了,她的指腹将玉佩的龙身抚了抚,与摔碎的那块,正好是左右一对儿,雕工精湛,栩栩如生不说,难得不落窠臼,龙盘旋的姿态很是奇怪,龙首与龙尾几乎咬合着,玉质温润,精细的纹理被指尖细细地量了出来。
“现在时辰太晚了,我想我还是先走了。”柳行素收好了玉佩,将身上他的袍子抖落下来,交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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