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破例了,也是我们张大人同您有几分交情,卖您面子,若是常人,管他拿出什么连城之璧,张大人也是不动容的。”
韩诀默默一哼。
姓张的是什么人?见钱眼开,真有卞和之璧捧到他面前,姓张的能把自己祖宗都卖了。
韩诀出了大理寺,回中书省处理自己的案子,忽然想到柳行素,问了书童一句,“柳大人这几日来过么?”
“回大人话,柳大人好几次没来了。”书童讷讷地研墨,有些忿忿不平。
“真是岂有此理。”韩诀投笔。
无缘无故竟然不来中书省报到,反了。
柳行素只是觉得有点乏累,总觉得昏昏欲睡,偶尔一整天都没精神,她想了想,到书房里翻了翻书,没想到竟然睡着了,醒来便忘了时辰。
腊月二十九,天降了一层雪花。
在大周的年历上,这是不平凡的一天,当上京城的姑娘擦脂抹粉,在腰间系上福带,都等待着与心上的郎君碰面时,突厥北患再起,河西极快失陷。
前河西节度使死在阿史那野的手上,这块肥肉人人想争,皇帝正考量着让谁接任节度使,致使西北群龙无首,加之河西自古饱受战乱,不但突厥,前有匈奴、鲜卑,大为肆虐,这一次突厥南下挥军,虽最终被睿王打退,但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社稷尚未稳固,突厥这么快便整顿了内廷,收拾兵马南下了。
也是这一日,新上任的突厥可汗,丁零王扬鞭立马,横刀亲征,突厥军心大振。丁零王急于立功,一路快攻快打,抢关夺寨,消息抵达上京城,他们已经占据了六座城池。
天子震怒,皇帝捏着军情急报,“太子负朕!”
枉他多年悉心教导,竟教出了这么一个不孝的败类!丁零王和阏氏早就处于劣势,猛然卷土重来,以不可估量之势占据了王庭,并迅速挥军南下,河西失陷,这一连串的事故,都是因太子通敌而起。
皇帝再没有心思想着皇后,想着梅园里的笛声,他想的全是那一日,火焚东宫时,白慕熙那一句话:“父皇,自幼我承你疼爱,名师教养,从不敢违逆一句。今日我还是大周的太子,可是,我从此不再是你托重江山的躯壳。”
那一日皇帝在他眼底看到了恨意。是的,恨意。
皇帝心惊地看着他。他想,是了,他怕是早就想起来一切,要和自己对着干,这种事白慕熙想了不是一日两日了,不是冲动不是叛逆,他压根就是恨自己。
这么一个儿子,这些年来他竟然只是用断情蛊抹去他的记忆,仍将他养在身边,实在是养虎为患,如果不是睿王太不争气,他何至于等到今日?
皇帝心道:太子果真是留不得了。留着对他而言,将是莫大的威胁,他年逼宫,让他下诏退位也不是没有可能之事。皇帝越想越是胆颤,越想越是后怕,可作为一个主宰天下的上位者,他不能让自己露一点怯,更何况是对着自己的儿子,皇帝的手颤动了一下,“来、来人!”
近侍仓皇地跑入内殿,“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看了眼天色:“几更了?”
“回陛下,三更天过了,您该休息了。朝政大事不论艰难,都清明白再行定夺。何况,有睿王在,突厥之患,老奴认为不足为虑。”
睿王镇守边关多年,与突厥人的周旋不是一回两回,彼此都熟门熟路,睿王更是屡战屡胜,就连皇帝身边心向太子的宦官都觉得睿王在领兵作战上可堪重用。
大殿的门被推开,狂风卷入了一层层冰凉透骨的雪花。
冷意肆意蔓延。
皇帝连忙拽住宦官的一只手,“让睿王待命,朕明日下旨。”
“诺。”
皇帝这才留意到自己竟抓着一个近侍的手,忙一根根将手指掰开了,恢复凛然之色,“下去吧,朕就寝了,今夜不可让任何人前来搅扰。”
“诺。”
近侍走得时候,掩上了门,地龙缓缓烧起来,整间宫殿都温暖如春。
但皇帝还是睡不着。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见到一身甲胄的太子,提着剑闯入宫门,身后是千军万马,战马嘶鸣,天色晦暗得随时可以落下一大波雨水,喊杀声冲天,烽火缭乱,他穿着一身明黄的绣九龙吐珠的龙袍,眼底却是一片惊惧,太子提着剑,目含冷光,冰凉地逼迫他不断地后退。
身后犹如万丈悬崖一般,每退一步,便与死更近一步。
“你、你要做什么?朕是你君父!”
太子冷冷地拔剑出鞘,“君父?你用三尺白绫勒死母后之时,我亲眼目睹了的,你狠毒多疑,反复无常。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不,你怎么会知道?”皇帝瞳孔一缩,那件事,知道的早就死绝了,尤其白慕熙,他不可能知道,否则后来怎么会事必恭顺?
白慕熙的剑提了起来,“我忍辱负重至今,就是为了今日。”
他的手往上缓慢地扬起,皇帝几乎可以看见那剑刃上寒冷如星的一点碎光,犹如一道闪电轰然劈下来,剑锋入肉的疼痛感让皇帝一下从龙床上跌下来,窗外风雪凄紧,如怒如吼的风声搅得窗子摇摆,雷声大作,皇帝狼狈地匍匐在床榻上,脸上巨汗不止。
近侍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皇帝恍惚之中看到一道雪白的影子,以为是太子,吓了一跳,眼眶充血,厉声道:“滚,都给朕滚!”
近侍愣了愣,心道陛下做噩梦了。正上前一步,要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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