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矮鼓起一个小包,估计放进去的只有骨灰。墓碑上面刻了逝者的名字,旁边还刻了一行小字,但或许是风吹日晒再加上这个字刻得小的原因,现在已经看不怎么清楚了。
许凡现在墓前,挺得直直的,他没有说话,静默着像是在做祈祷。
荼西将自己在路上摘的花放在了已经有些荒芜的墓前,然后双手合十,拜了拜。
荼西看起来很虔诚,虽然她的手下沾了很多的鲜血,但她并没有深刻地思考过死亡意味着什么。
她在这人世间从来就是孑然一身,哪怕死了也就死了,最多也就是失去所有的感知。可是,她看到许凡并不伟岸的背影站在那儿,甚至有一丝丝的颤抖,她就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一样。
许凡在父母的墓碑前站了很久才说话:“大伯,你知道我志鹏叔叔的墓在哪儿吗?”
老乡不假思索地答道:“他们家是发生了火灾,一家全死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估计是被其他亲戚收了骨灰埋在城里吧。”
许凡沉吟着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了。
老乡人很不错,陪着许凡在这里站了很久,也没有抱怨什么。
虽然许凡没有流眼泪,但大家都知道许凡很难过。有些伤痛是说不出来的,是无法用言语或者是动作表达的。
因为耽误了不少时间,离开墓地的时候就已经傍晚了,老乡邀请许凡在他家住下。
老乡说自家而已在城里工作,回来给他盖了房子,买了三轮车,所以日子过得不错,也算是招待得了城里人。
许凡倒也没有推辞,说实话他也想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毕竟这里都是自己的家乡,而且还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回到这里。
老乡的儿子给他盖的房子是四层的,外面看很新,走进去才能看到客厅的角落里堆了不少土豆,有的已经发了芽。
晚饭吃得朴实,饭桌上的菜都是地里刚摘来的,新鲜得很。
老乡一边吃着饭呀,一边跟许凡聊着横村的发展:“这些年我们村也是发展了不少,上面给修了公路,还拉了广播,建了健身器材,对我们可好了。”
“大家能过上好日子就好了。”许凡随意地附和着。
老乡喝了杯烧酒,吧唧了两下嘴:“可不是吗?不过你们家才厉害,你爷爷会挣钱,在城里买了房让你们都过上了好生活,现在你才不用下地干活,不然的话,你现在也是要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哪能这么白白嫩嫩的。”
老乡的妻子拍了老乡一下:“你少说几句,快吃饭吧。”
老乡扭了两下,踏实地吃饭了。
其实许凡还挺想多听他说说这些东西的,他想要多了解一些,只不过,老乡说话朴实,不拐弯。
吃完饭之后许凡又说想出去走走,荼西闲得发慌,自然也就跟出去了。
这个日子天黑的晚,傍晚又没那么热,所以田埂间还能看到劳作的人。
他们会在累了的时候做到草堆上,拿起带有苦味的茶水喝两口,然后会呆呆地坐一会儿,望着蓝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思考人生吧。
荼西看许凡看得出神,笑了出来。
许凡皱着眉头看荼西:“你笑什么?”
荼西说:“只是想起了老乡的话,然后看到他们劳作,我就在像你在地里干活会是什么模样。”
“你白天不是看到了吗?”
“那只是拔草而已。”
“那你还要怎样?”
荼西撅了撅嘴,没有说话。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没有杀戮,会不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许凡是比较安静的,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地在那里看看风景。荼西忍不住,总是要跑来跑去,非要捉上几只蜻蜓才肯罢休。
看着荼西跑来跑去的模样,还真是有几分小孩子的模样。
横村小,这里的人大多都认识,不像城里,即使大家是住一栋楼里的邻居,也都可能相互不认识。
有一些人路过也会询问许凡,或者是跟他聊两句,许凡知道他们都没有恶意,所以也就会跟他们闲谈几句。
田野里有一个老人牵着牛走了过来,他先是在水沟里洗了洗满是泥土的脚,然后才套上了鞋子。
那个老人光着上半身,黝黑的背脊骨瘦嶙峋,他就像是一棵老态龙钟的树木一样。他的皱纹里镶满了泥土和汗水,眼睛却格外有神。
他一直看着许凡,许凡也友好地回望他。
“你打哪儿来呀?”老人开口询问。
“我从h市来,我父亲是这里的。”
“你父亲是谁?”老人的声音就像是破铜锣一样。
“我父亲是许志平。”许凡很乐意告诉他们他父亲的名字,因为或许他能在这里听到一些关于他父亲,或者说是有关于他们家的事。
老人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烟斗,颤巍巍地塞了些烟草进去,然后掏出火柴,滑出火光,点上:“许志平挺厉害的,那么快就有儿子了。”
许凡笑笑:“是呀。”
老人狠吸了一口,被浓烟呛了两下,但还是强忍着说话:“许志平的女儿呢?我见过两次,挺漂亮的,是你姐姐吧?”
许凡愣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姐姐……”
老人牵着牛,坐在了一旁的石墩上:“是啊,那个时候见他们带回来过两次,小姑娘很聪明的,还给了我一颗糖,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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