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诧异,“为什么?”
“你于她们晚来,为何要求坐在前头?让她们为你让开最好的位置?别人是倚老卖老,你这就是倚小卖小,自觉公正,不过尔尔。她们让了那好位置给你,是疼爱、是正义,可不让,也无可厚非。你却觉得不该如此,这样看来,你的所思所想,也是庸俗自私的。”
柳雁愕然看她,被反驳得说不出话来。她根本没想到这点,当面被说自私,令她十分受挫。可这话也并不是没道理,但就是不能立刻服气。
“刻意安排所导致的力量悬殊确实是不公,但同为在书院求学的人,却没高低之分,先来后到的道理,你不懂么?”
柳雁被这清淡语调堵得心底难受,一来为自己的自私而悔恨,二来因这不留情面的直言而刺得抬不起头来。这先生,跟薛院士和郑先生,甚至是四婶都不一样,让人敬畏。
往后她在这大班的日子,定不会像以往那样过得顺心了吧。
冷玉训斥完她,见她语塞,便回了书房。进去里头,薛院士就叫住她,问她柳雁这两日如何。
冷玉答道,“如主洞所说,她是该通晓通晓人情世故了,世俗并非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否则日后定要吃许多苦头。”
薛院士笑道,“辛苦冷先生了。”
郑昉在一旁听得忧心,这恃才傲物的小丫头,碰到冷面先生,只怕要气得像炮仗那样炸起来了吧。再一想,看样子薛院士是打算把她的棱角磨平,否则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一想,已为柳雁祈福,但愿她别又来找自己说小姑娘的苦闷心事,再如此,他就得找夫人来坐镇陪她聊心事了。
冷玉没走两步,旁边先生便问道,“包学监何时来?”
冷玉面上清冷,淡声,“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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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青有孕后,反应十分剧烈,每日睡不好不说,吃什么吐什么,才刚进嘴里就要往外吐,可为了孩子,又不得不吃。
大夫来瞧过,说是身子十分寒凉,问她可是一直吃什么生冷之物,答了没有,只好开了安胎药,所幸说没大碍,柳家上下这才觉安心。
唯有柳定泽不高兴,嚷着不要开安胎药,不要这肚子里的奇怪东西,累得他媳妇都瘦了两圈。
方青听他闹,捉了他的手说道,“四郎不可再说这种话,不吉利。”他不懂她肚子里的是什么,可她知道,这是他们两人的孩子。哪怕是喝一杯茶都要吐上半天,她也要努力喝。
话还没全部说完,又俯身去吐,慌得柳定泽忙拿了痰盂来。一点法子也没有地看着她,小声道,“媳妇,我们不生了好不好?我不要小小人了。”
“四郎……”方青还没责怪,胃又似被人踢了一脚,俯身干呕。好不容易起身,瘫在他怀中,已没什么气力,“这肚子里的是一条命,日后会长高,长大,是我们的孩子,跟翰翰芳菲他们都不同,是你和我的,你当真不想要么?”
柳定泽抱着她,苦恼道,“可你难受呀。”
“身子难受,可心不难受。”方青窝在他怀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稳婆说了,等再过月把日子,就好了。”
“真的?”
“嗯。所以四郎不要再说那种话,除非你不打算疼我们的孩子了。”
柳定泽大惊,“当然会疼。”他伸手摸摸她的肚子,“儿子乖,不要折腾你娘。”
方青蓦地笑了笑,这一笑也不知扯了五脏六腑还是什么,胃一翻腾,又寻地吐。看得柳定泽差点又反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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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氏本来想去四房走动走动,还没进院子就听下人说一直在吐,四爷正陪着,心里感慨,不好过去了。想去二房,又想到柳定义刚回京,只怕两口子也是腻在一块的。
这一想想到今日去赴宴的丈夫,十分无趣,转而去陪老太太说话去了。
夜里柳定康回来,殷氏又闻得他身上有酒味,人倒没醉,不由说道,“你真该醉酒的,那明日就能躺床上陪我一整日了。”
柳定康笑笑,往她脸上亲,“就算不醉,你愿躺,我也能陪你躺。”
这话可是夫妻间才说的,殷氏听得啐他一口,“不正经。”
柳定康坐她一旁,越看妻子越觉娇羞,便脱衣要熄灯。殷氏抿唇为他宽衣,碰着个方方扁扁的东西,抽出一瞧,是请柬。
他看了看,说道,“是邢大人邀我们明日去酒楼小聚的请帖。”
殷氏挑眉,“是那个邢大人?”
只是说“那个”柳定康就明白了,妻子知道的邢大人,不就只有一个,“嗯。”
殷氏懒得去,“去瞧给自家男人塞小妾的人,我不去。”
那前头四字“自家男人”可让柳定康飘然,抱了她软声哄道,“就陪为夫去吧,丈夫见故交妻子怎能不陪在一旁,旁人会说闲话的。”
殷氏不理会。
柳定康又道,“喜喜不想看看那给你丈夫塞小妾的人长了什么模样?”
殷氏这才弯了弯唇,“这倒是可一见的。”去看看也好,让她见见那人长什么模样,日后万一关春华和柳子元闹出什么事来,她也好去城隍庙给邢大人打小人。
翌日一早两人就一同去赴宴了。
去的是春风酒楼,因只是好友相见,只有两家人,并没旁人。
邢大人和邢夫人已经等候多时,听见下人在门前问候的声音皆是起身去迎。殷氏跟在柳定康一旁,看着厢房的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先走了出来,见面便跟柳定康作揖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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