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摇头笑了笑——他需要承认,妙妙当真是非常非常可爱,就像是他们家璨璨一样可爱。他若是和璨璨能够有个小闺女,也合该是妙妙这般贴心的小模样了。
而云城这孩子像极了他爹,并不喜欢用十分华丽的辞藻,可是策论之中提出的方案都切实可行。成帝知道,这是他从十多岁开始就和他爹一道见识了许多人间疾苦,围观了他爹处理许多疑难案件的缘故。而今日殿试,这孩子居然也有些“飘”……确切的说,是他有些亢奋。
成帝有些奇怪,云海公公见到成帝端详了顾家大公子的那篇策论许久,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测,于是便凑到成帝身边,低声对他说道:“圣上,顾家今年新添了小公子,您还过问过的。”
成帝恍然,转而将顾云城的卷子撂下,故意嗤笑道:“这小子这文章写得平铺直叙的,一点儿辞藻都没有,你看看人家沈自横还知道颂圣呢,云城这小子也是没有规矩了。若不是看他生的还算俊俏,朕连个探花也不想给他。”
顾佑安正在朝上,闻言连忙出列,代替顾云城先行谢恩。
说是顾云城生的俊俏,所以才被点中探花,在场中人都知晓这是成帝的玩笑话。毕竟方才十位学子在朝堂之上走过一轮,任谁都能看出当属于那三人容貌最为出众,且各有千秋,气质不尽相同。
如此这般,若是单说顾云城的容貌,未免有些偏颇了。按照成帝的说法,顾云城的确长于解决问题,而文采稍逊,这样的人物若无太出众的同届考生,那点为状元为未尝不可。不过珠玉在前,顾云城到底有些瑕疵,所以得个探花也已然可以了。
对于这个结果,无论是顾丞相还是顾佑安早就有所预料,所以虽然父子二人难免会有些遗憾,却并非不能接受。
这边顾丞相代儿子谢恩,那边成帝却又有些为难了。
今日他们家小六发挥的很好,这篇策论字字玑珠,文采斐然。可是沈自横发挥的也不差,平心而论,他和张彦岳当是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
张家不需要再出一个状元锦上添花,而无论是状元还是榜眼,对于家中在朝堂之中近乎没有根基,却已然在江南有了盛名,并不需要靠着这次科举打响名头的沈自横来说也差别不大。
区别在于,若说让张彦岳成为状元,那么会不会有人以小人之心去揣度他?而若是让沈自横成为状元,又难免有人会说他是捡了皇帝和张家六郎沾亲带故,需要避讳的便宜。张彦岳和沈自横都是国家栋梁之才,于情于理,皇帝不应当让他们二人受到这样的指摘的。
因此,这人人争抢的状元之位反而成了烫手山芋,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而让皇帝下定决心的是沈自横在偏殿之中的“自作聪明”。
在宫中不会有绝对的秘密,沈自横也不是很怕自己在偏殿的言论传到皇帝耳中——他身在江南,对于锦城和朝堂之中的事情却很灵通。沈自横知道如今的皇帝是一位有抱负有能力的明君,而但凡是明君,就不会害怕自己手底下的人有野心。
说到底,他给张彦岳坐套的时候也没有想着这三言两语就能将张彦岳踩在脚底下,他如此为之,主要还是想要试探张彦岳的深浅。张彦岳并不是沈自横的敌人,只是他们两个如今所在是这个身份和位置,就注定在科举期间,他们两人没有办法倾心相交。难得有这样明晃晃的与人名正言顺对立的时机,沈自横自然要探探对方的底,观察一下对方的为人。
至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若问沈自横准备将张彦岳和顾云城当做敌人还是朋友,沈自横只能嗤笑一声,然后告诉你,在官场之中,不存在绝对的敌人,也不存在绝对的朋友。若无利益冲突,他自然愿意与人为善,可是若是他们不幸站在了对立面,那沈自横对他们二人出手的时候也不会犹豫。
官场而已,从踏上科举之路的那一天起,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家族的荣光,无论是沈自横还是张、顾二人,都应当有这样的觉悟。
成帝欣赏沈自横的性格,却遗憾这人晚生了几十年。
身为皇帝,成帝清晰的把控着这个国家的脉搏和走向。不是他自傲,而是成帝看得真切,在大安渡过百年前被人兵临城下的那场浩劫之后,他们祖孙三代励精图治,如今大安已然重新走上了辉煌。
这样的一个时代,需要守成之臣。
因为未来的事情明轩自己都不敢确定,他不知道自己未来是否会有一天野心膨胀,往外开疆拓土,以至于穷兵黩武,将大安又一次推向深渊。或许明轩是了解自己的,他知道“开疆拓土”、“千古一帝”对明家人的诱惑力,可是他也清醒的知道,如今的大安并不适合这样的战争。
所以,明轩有意识的为自己选拔出了一批冷静自持的臣子,期望若是日后有一天自己头脑发热,这些臣子可以成为束缚住他心中野兽的锁链。
明轩可以赌,可以孤注一掷,可是成帝不行。因为他的肩上不仅担着一家妻儿,更担着大安的万千百姓,他赌不起。
沈自横很好,可惜生不逢时。今日在偏殿,他没有做错,只是算错了成帝会如此迅疾的知道他的言行。
只是沈自横也不必委屈,因为说起“生不逢时”,他又怎么可能委屈得过成帝本身?文韬武略,抱负胸襟,成帝一样不缺,甚至他的皇后本身就是一位武能安天下的将帅之才,可惜他们不可能争这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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