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廷跟地方上的信息沟通渠道不完善,尤其是在叛乱之地,几乎所有情报信息都等沈溪提供,西南战场的事情,沈溪到了一言堂的地步,别说现在张永和刘瑾没来,即便这两个监军太监到了,也对沈溪形成不了任何掣肘。
沈溪仔细端详间,通道县令胡庆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弹一下,生怕给沈溪留下一个坏印象。
沈溪道:“胡知县,起来说话吧,你现在尚有机会将功补过,助本官克复通道县城,如果你有异心,本官绝不轻饶……至于你是忠是奸的问题,本官不会忙着盖棺定论,需要你好好表现,为自己正名……”
沈溪不着急给胡庆和张耀明这样弃城逃跑的官员匆忙下结论,他们的功过,将视他们在这场平叛战争中的整体表现而定。
胡庆和张耀明手头上的兵马虽少,但大多是本地人,熟悉周边地形地貌,沈溪打算把这些人分别编入军中,充当向导,传递情报。胡庆和张耀明为了避免被追责,一定会督促属下,无形中免了沈溪不少麻烦。
胡庆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张耀明见状赶忙扶了一把。
对于这些失陷城池的文官来讲,这场叛乱发生后日子太难熬,一边担心被叛军追杀,一边又畏惧被朝廷追究责任,一直等援军到来却杳无音信,城中驻守兵马,不是巡检司就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夫,能起到的作用极为有限。
现在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沈溪盼来了,但沈溪却表现出一副不草率定案的姿态,要让他们全力辅佐剿匪,再向朝廷申报。如此一来,他们只能卑躬屈膝,全力迎合沈溪,为洗脱自己的罪名而努力。
胡庆躬身道:“大人,围攻通道县城的是苗寨三千多人马,十倍于我,并非下官不尽力……”
沈溪眯着眼打量胡庆,问道:“胡知县,有些话可别乱说,你数清楚了叛军人数有三千?这数字没有丝毫错漏?”
胡庆着急了,涨红着脸分辨:“下官虽然未亲自上城头清点,但综合方方面面的情报,这个数字绝不会有假……”
没亲自清点还敢保证不会有假,这话张耀明听了非常耳熟,他遇到沈溪,被沈溪追问靖州城内叛军数量时,也是一口咬定足有五千,结果攻进城后才赫然发现,叛军连一千都不到,只有四五百人。
对此情况,张耀明只能解释叛军大部分人马出城掠夺去了,未留在城内,或者是因沈溪率军到来,闻风丧胆,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驻守。
沈溪板起脸来:“你可敢立下军令状?若所报数字有所偏差,到那时一顿军棍还是轻的,说不一定就要下狱……”
胡庆没想到沈溪居然如此较真,这下他可不敢打包票了,其实他就是在沈溪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忠君为国,若说的数字少了,他自己丢人不说,或许还会落罪,就算不背负战败之责,渎职怠战的罪名少不了。
胡庆硬着头皮回答:“沈尚书,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下官怎敢保证此时通道县城内到底有多少叛军?”
张耀明翻了翻白眼,出言喝斥:“不知道有多少叛军,就别乱说话,你以为在沈尚书面前可以信口开河?现在沈尚书又不是要治你的罪,如实说,否则别怪本官保不住你!”
胡庆抬头看了张耀明一眼。
在大明,知州是从五品文官,地位要比知县高上不少,胡庆现在等于是同时面对两个上官,而且都是文官,其中之一还是左都御史兼兵部尚书,可直达天听。
叛乱发生后,胡庆第一次遇到比自己官阶高的文官,至于遇到武将,他倒没什么好害怕的,在大明没有一个武将敢杀文官,但现在遇到文官上司就不同了,尤其沈溪现在挂左都御史兼兵部尚书衔,手持王命旗牌,要杀他太容易了。
胡庆赶紧解释:“尚书大人,下官并不能判断此时通道县城内到底有多少人马,大约……或许有千人之数!”
沈溪冷笑道:“之前一口咬定三千人马,现在却说千人之数,到底是多少?”
胡庆有些胆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知!”
沈溪打量张耀明,目光好似在说,你们这些人真是一个德性,说话都这么没谱,难道当官就可以满嘴跑马?
张耀明羞愧地低下头,根本不想与沈溪对视。
沈溪看了看旁边的侍卫,吩咐道:“大军马上就要出发,现在请胡知县到马车上休息,一路上照看好胡知县,有什么差池,唯你等是问!”
侍卫就算再迟钝,也能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溪是让他们看管好胡庆,一直到光复通道县城为止。
看起来沈溪没有要重用胡庆的意思。
毕竟一个临阵脱逃的知县,就算城池失陷他没有直接的责任,但不与城池共存亡便是很大的罪名。
可惜现在大明朝,文官和武将都没有魄力在城池陷落后陪葬,太平年景,想找几个为国捐躯的人实在难比登天。
……
……
兵马稍微整顿后,沈溪出营地上了马车。
往通道县这段路虽然不好走,但好在有渠水沟通南北,在城东码头上船后,便可逆流而上,直驱通道县城。
因此,沈溪主要是以舟船作为座驾,不准备骑马颠簸。
渠水也就是古叙水,乃是沅水主要支流,发源于贵州黎平,流经通道、靖州、会同、洪江,于洪江托口注入沅水。自靖州往南,渠水两岸地形复杂,因土地贫瘠,汉人百姓少有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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