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后庑,朱厚照脸色变幻个不停。
“这些大臣,根本没有把我们皇家人放在眼里,父皇都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他们乞求了,他们还是这么霸道无礼,看来父皇平时对这些老臣太好了,以至于这些人恃宠生骄,以为父皇离了他们就不行。”
“我看朝中这些老家伙都可以被替代,父皇年纪又不大,再活个十多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干脆找一些年轻的大臣进入中枢,治理天下,沈先生就不错,他还是谢阁老的孙女婿话说,谢阁老在这件事上怎么也跟父皇为难?他不是一向都以父皇的意见马首是瞻吗?”
“嗯,由此看来,看来这些老家伙都是狼狈为奸,没一个好东西!”
带着一股愤慨不平,朱厚照心里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妥协,以他的性格,如果遇到这种事,绝对是不会有任何让步,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看看谁先屈服。
而在乾清宫内,朱祐樘的身体状况显得很不好,在关于周太后身后事上,他很不甘心,面对满朝反对之声却又无可奈何,干脆缄口不言,无声地表示抗议。
马文升还在奏禀事情,不过奏报的内容却是朝廷官吏的考核,以及当下全国各地正在举行的乡试,其中朝廷最为关心的,当属顺天府和应天府两处乡试。
乾清宫大殿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倾听,而在门帘后面的朱厚照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处在一种愤怒的情绪中,好在虚岁十四的他已经有了一定忍耐力,就算再不满也不准备马上冲出去说事,因为他觉得这样做太不明智了,那些老臣会觉得他不成熟,进而在老爹面前告状,让朝野上下都非议自己。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可不能跟这些老家伙计较太多,等我当了皇帝,再一个个跟你们秋后算账!”
朱厚照的拳头逐渐握紧,心头的不满也在逐步积累,心头憋屈之余,他开始琢磨怎么对付这些老臣,但越想越觉得难以应付。
因为在场这些大臣几乎囊括了朝廷所有重要的职务,掌权的时间很长,他们集结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反观自己,人单力孤,如果没有帮手,很难跟这帮朝臣对抗,熊孩子第一次有了栽培党羽的想法。
前面大殿里的朝议仍旧在继续,不过看样子,刚刚忍受一场巨大屈辱的朱祐樘,不准备再发表意见了。
朝堂上众大臣,都在说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事情。
六部堂官们说的朱厚照基本听不懂,但大概听来都是朝中的琐碎小事,朱厚照听了便觉得一阵心烦意乱,以他的年岁,根本没做好当皇帝的准备,也不懂如何正确处理这些事情,朱祐樘对他缺乏必要的培养。
沈溪平时是有潜移默化教给朱厚照一些东西,但显然这些教授的东西不足以让一个熊孩子完成华丽变身,瞬间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朱厚照在门帘背后枯坐干等,想听听在场的人会不会说及沈溪的事情,但一直过了半个多时辰,这些人只字不提沈溪,就好像沈溪在西南的战事对于大明来说无关紧要一般。
朱厚照心里非常纳闷儿:“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先生不是在西南打了一场大胜仗吗?如今已经管着六省军务,还挂兵部尚书衔,那得是多大的官啊?这应该比在西北发生的战事规模还要大吧?”
“听说西南那些蛮夷,都躲在山脚旮旯里,非常难以对付。还有交趾、蒲甘等背信弃义的番邦小国,居然不时跳出来闹事,谁给他们的胆子?不对,不对,难道这仗已经打完了,我却被蒙在鼓里?”
熊孩子一直期待的东西,却左等右等等不到,前面大殿里那些大臣说的都是在他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说黄河和长江的夏汛、秋汛,又比如某地遭遇地震或风灾需要赈济,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终于,朝会临近结束的时候,弘治皇帝突然就江西和湖广的防汛事务问了一句:“今年江水泛滥,却没有造成大的灾患,地方官府防备及时,应当记下功劳!”
萧敬笑着说道:“陛下,江西和湖广地方防灾做得确实不错,这两块,可都是兵部沈尚书负责治理的呢”
这还是朝议中第一次提到沈溪,朱厚照立即竖着耳朵认真倾听,心里也迅速记下来,原来沈先生不但会打仗,还会防灾,他连连点头:
“当时我去江西和湖广,就见武昌府有人在筹措加固堤坝的东西,原来是为了防止水患啊也是,沈先生当时准备得确实很充分,今年江水没泛滥成灾,看来沈先生真是文武全才!”
听萧敬提及沈溪的名字,在场没一名大臣接过话茬,谁都知道此人已经被列入刘健和李东阳的“黑名单”,暂时不会提拔到朝廷中枢来,因此就算沈溪有功劳,他们也不会站出来为其表功。
大堂上一片沉默。
朱厚照等了半晌,都没有听到更多关于沈溪防灾的事情,他不由有些奇怪,为什么这话题就此戛然而止了?
后面六部堂官以及其他衙门的官员继续奏禀事情,但没有再提及沈溪一句,一直到朝会结束,众大臣离开,朱厚照才有机会从后庑走出来。
“父皇”
朱厚照来到朱祐樘跟前,恭敬行礼。
原本朱祐樘脸如金纸,额头上全都是虚汗,整个人已经快撑不住了,但见到儿子的面后,他强打精神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问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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