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福州城里一片混乱。
教坊司着火,火龙队无法出动,只能靠街坊拿着锅碗瓢盆,依靠自家水井、水缸的水出来救火。
城中兵荒马乱,到处都有官兵路过,这会儿负责城中治安的衙差连人影都瞧不见,显然福州城已经被军管了。
福州左卫和福州右卫的兵马在常岚的调度进城,可他们发觉,城中的官兵并不隶属于福建都指挥使司,常岚无权调度。在没搞清楚究竟是个什么状况的情况下,常岚只能带着亲兵前去官驿询问始作俑者沈溪。
而此时江栎唯和玉娘已经弄清楚,沈溪调动的兵马,来自于沈溪能调遣的三都司、一行都司中的行都司,也就是福建行都指挥使司。
大明在各地共设五处行都指挥使司,负责镇压地方少数民族的叛乱,而福建行都指挥使司的治所在建宁府,距离福建布政使司所在的福州大约有五百二十多里。
江栎唯和玉娘终于知道沈溪为什么自南京出发后会故意拖慢行进速度,原来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调查地方匪寇情况,而是要等调兵的人前去建宁府,将行都司的人马调到福州,以应不时之需。
“沈大人,城中涉事人等全数拿下,布政使司衙门被重兵围困,随时可以强攻拿人。现都司人马业已进城,请您示下!”
福建行都司领兵而来的是都指挥同知马瑛。
马瑛是世袭武官,年轻气盛,继承的是他父亲马雄的都指挥使同知的位子。马瑛父子与现任吏部尚书马文升交情深厚,又曾在刘大夏手下做过事,得到沈溪调令后,马瑛不敢怠慢,亲率两个千户所的兵马,星夜兼程,朝福州城而来。
“做的很好。”
沈溪满意地点了点头,“即刻请藩台尚应魁前来问话!”
尚应魁是福建右布政使,官从二品,等于后世福建省省长。
而沈溪只是正三品的右副都御史,在官职上沈溪低了尚应魁一级,但论实权沈溪犹在尚应魁之上。
沈溪作为督抚,负责提调和总理军务,有调兵权,同时还有整顿地方吏治的权力,这也是历史上明末以及满清时期,地方总督、巡抚比之布政使官级高的原因。
沈溪直呼尚应魁的名字,显然已把尚应魁当成罪臣对待。
马瑛领命而去,江栎唯赶紧过来提醒:“请沈大人三思而后行,如今福建左布政使空缺,若是再扣押右布政使,地方行政无度,无法对朝廷交待。更何况沈大人并无直接证据,证明尚藩台有罪!”
沈溪冷笑不已:“江镇抚可真健忘,是否有罪,是由你来定夺的吗?”
江栎唯脸色漆黑一片,虽然自京城出发时他就知道官职远比沈溪低,这一路上会受气,却没想到会被沈溪玩弄于鼓掌之上。沈溪无论要做什么,根本不与他商议,也不采纳他的任何意见。
玉娘带着几分悲哀看了江栎唯一眼,好似在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訾倩还未被押解过来,生死不知,这时尚应魁倒是先被“请”到了官驿。此时官驿成为临时公堂,受审的对象竟然是从二品的地方大员。
尚应魁五十来岁,身材微胖,脸圆乎乎的,留着八字胡,一来便趾高气扬:“哪位是沈中丞?”
沈溪坐在正堂匾额下方的椅子上,喝了口茶,皮笑肉不笑地说:“尚藩台可真是年老眼拙,本官坐在如此当眼的位置,身着大红的官服,难道看不出来吗?”
“就你?哈哈
何患无柒(女尊)。
陶琰,字廷信,成化十七年进士。
陶琰调任福建按察使时是在弘治十四年汀州商会的案子结束之后,陶琰上任,相继将无辜的商贾释放回乡,对商会算是有恩。此人在嘉靖初年官至工部尚书、南京吏部尚书,颇有贤名。
沈溪在驿馆内所设的临时公堂,同时把三司负责人请到,现在就差开堂审案了。
沈溪刚请陶琰坐下,院子里传来哄闹声,却听一个女子喝道:“你们是谁,我要见尚藩台!”
正是訾倩。
等人进到正堂内,訾倩犹自在叫嚷,此时她衣衫不整,刚从火场里被人拎出来,就被套上枷锁押送到官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正堂内灯火通明,沈溪坐在堂中央,左右两侧坐着的分别是陶琰和常岚,他身后左右还立着二人,就好像左右护法一般,一个是江栎唯,一个是玉娘。
訾倩见到玉娘,喝道:“是你?”
玉娘在这种场合,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是应答了。
沈溪没有起身,笑着拱了拱手:“这位想必就就是訾当家,久仰久仰!”
沈溪没有虚言,他对訾倩的确是“久仰”,今天他就是个笑面虎,好像他对宋喜儿的态度一样,今天訾倩落在他手上,他就没打算让訾倩看到明天的太阳。
訾倩刚被人按倒在地,后面又推搡着进来几个人,当先一位便是之前给訾倩出谋划策,说要烧死沈溪的林姓儒生。
“参见大人,参见几位大人。”
那林师爷可不像訾倩那么嚣张,脸上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惶恐之色,一来就主动跪下,磕头不止。
见人到齐了,沈溪叫人把尚应魁从后堂带了出来。
“你就是沈溪……沈谕德?”
訾倩抬起头来,刚好看到尚应魁现身,心情一阵激动,随后用愤怒的目光瞪着沈溪。
沈溪不动声色道:“那是过去,如今本官身为右副都御史,奉皇命节调闽、粤、桂三省兵权,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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