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你的身边,我们至少还有五十年的光y-in要一起共度,我才舍不得死。我连眼睛都舍不得闭,手也舍不得松开。”
所有的怨怼与分歧,在生离死别面前,都是一粒渺小的尘埃。
在时光无边无涯的荒原里,在命运转折顿错的歧路中,生命是一束稍纵即逝的光,爱却是一场永不停歇的风。
就像一朵花苞裂开,在月下缓缓舒展着花瓣。当一段生命停止,另一段生命却回归了大地。
那一道奇异的脉动,被最有灵性的孩子捕捉到。
敏真忽而开口道:“我听到了。”
大人们都惊讶地看向她。少女依旧靠在江雨生的怀中,双目闭着,显然是在梦里呓语。
敏真呢喃:“我听到了……是心跳声……”
谁的心跳声?
手术室的门打开,主刀医生大步而来。
于怀安猛地起身:“杨主任……”
那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端正的面容,笑意轻快。
“手术很成功,怀安。你哥已复律成功,很平稳的窦性心律……”
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耳中嗡嗡作响,只能捕捉到医生的一点只言片语。
“……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要在无菌病房里观察很久……只要没有排异反应,他就会没事的……”
“怀安,你哥好像突然有了斗志。我想他会坚持过来的!”医生拍了拍于怀安的肩。
大人们如何狂喜,如何庆幸,敏真都不知道。
她在半睡半醒中,隐隐听到有女声在吟唱。那嗓音优美空灵,仿佛来自天堂。
in tel.(依偎在天使的怀里)
fly a here.(远离这里而去)
froel room.(远离了黑暗冷寂的房间)
and t you fear. (和你惧怕的无止境)
ye of your reverie.(你从寂静幻梦的残骸中挣脱出来)
youre in tel.(依偎在天使的怀里)
rt here.(在这里,或许你能将心抚平)
(注2)
***
江雨生一家离开医院的时候,正是午夜最寂静的时刻。
顾元卓先带着困倦的敏真去停车场,江雨生同郭信文讨论了一下这次绑架的后续事宜,又宽慰了于怀安一番,才离开了医院大楼。
月光如泉水,注满整个医院的庭院。夜风s-hi暖,带着雨水的气息自远方而来。一株影树花开似火。
那个年轻的武警士兵孤零零地坐在树下的长凳上,躬身垂首,半隐在黑暗中。
他想必已在那里坐了很久。影树的红花脱离枝头,噗噗地落满他一头一身,铺满长凳和地面。那青年就像一头深受重伤、濒死的兽,在血泊之中喘息。
江雨生止步,看了对方片刻,走了过去。
他在这个叫韩毅的年轻人身边坐下,轻声说:“手术很成功。我那位朋友获救了。谢谢。”
青年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神魂都已进入另外一个空间。
江雨生看清他掌心里捧着的东西,瞳孔倏然收缩,猛然明白了过来。
那是两枚用项链串起来的男戒,银光闪烁,一样的款式。
那是一份情真意切的承诺,一段不便诉诸于人的秘密,也是两颗天人永别的心。
江雨生心中一阵酸痛,那股震荡让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元卓在催促。
江雨生不得不起身,又站住。
“这么说或许能让你感觉好受一点:你的朋友虽然已经去世了,但是他的心还在跳动着。”
青年的身躯微微颤了一下。
江雨生一欠身,轻轻离去。
第111章
闷s-hi的黄梅天, 毛茸茸的阳光落满整座都市。光是朝窗外望一样, 便觉得肌肤粘腻,脖子瘙痒。
心理医生的咨询室里倒是冷气十足, 凉爽干燥。
几株多r_ou_植物摆在窗台上, 饱吸了阳光的叶片肥壮喜人, 细长的花j-in-g如钓竿似的伸出来,挑着一串串碎花。
都市或许是水泥森林, 但是每个角落都有着自然的勃勃生机。
“所以, ”心理医生翻看着资料,“你回来后这几天, 每天都在做噩梦?”
“是。”敏真说, “我知道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是因为被绑架?”
敏真怔了一下, 思索着说:“绑架确实吓到我了,但是我并不怎么害怕。潜意识里,我预感自己会顺利获救的。当然,我还是很厌恶这种事, 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经历一次。”
“那么, 是什么事让你不停做噩梦?”
敏真想了想,说:“父亲。”
父亲这个词在敏真口中是稀客。
她每次回国, 都会定期去探访坐牢的母亲,但是除去清明外, 她从来不提起生父。仿佛当年母亲将这个男人杀死时, 也将他从敏真的生命之中彻底抹去了。
从某些角度来说,江雨生觉得这是好事。这个姐夫从来都不是个好父亲。敏真幼年没有少受他家暴。
但是那毕竟是她血脉的源头, 是她命运转折的开始。
“我梦到我在给于叔叔做心肺复苏。”敏真说,“做着做着,手下的人,就换成了家父……”
敏真梦到自己跪在父亲身上,正拼命按着他的胸口,试图救他的命。温热的血液沾满了她满手满身。
她对心理医生说:“我并不害怕发生过的事。我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坏人得到了惩罚,好人获救,这是个皆大欢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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