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真也不挑剔自己的工作,打杂也做得耐心仔细。教她去复印文件,她甚至还会找出报告里的数据漏洞。
江雨生加班加点地处理假期中间积压的工作,时常在办公室里做到深夜。
敏真多半都会拿着书,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陪着舅舅。开学后她又要飞往美国,继续攻读硕士学位。舅甥俩相处的时间十分有限,都很珍惜。
一回国,江雨生的手机便时常响起,微信里塞满了他的那些追求者的邀约。
“雨生,听说你回国了,怎么不出来玩?”
“雨生,别太累了。我得了一箱味道极好的冰糖杨梅,要不送到你公司给你尝尝?”
还有熟人听到了绯闻,前来探究八卦的:“雨生,郭信文在办理离婚,听说他在外面有了人。你同他最熟,你知道什么吗?”
“我昨天在一个朋友家的聚会上碰到了顾元卓他姐姐。大姐可得意了,不停地吹嘘顾元卓如何辛苦,如今如何风光,还一副把许家当亲家的口吻。顾元卓真的和许幽好了?”
“t大校友群里和朋友圈里,顾元卓的事迹简直炒爆了。有人还拿他创业的事写了个软文拍马屁……”
“雨生,你和顾元卓还有联系吗?我妹夫手里有个项目,很想和他合作……”
敏真敲门进来。江雨生立刻关了手机。
“不用遮掩啦,我都知道。”敏真把一杯热果茶放在江雨生的办工作上,“不是约你出去玩的,就是找你打听顾叔叔的。人一朝发达了,就会发现举天之下皆是朋友,全忘了顾叔叔当年穷困潦倒时在他们那里处处碰壁。”
“捧高踩低,世人本性。”江雨生道,“往好处想,这也能激发人更加发奋图墙,争一口气。”
“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敏真笑,又朝窗外望,“我刚才过来,看到对面公司连夜在张灯结彩,估计开业就这两天了。”
江雨生松口气:“光是装修就折腾了半年,终于要开张了。好在就这么一个邻居。”
江雨生的公司开在市郊的科技园区,是一栋宽敞的四层带地下车库的独立写字楼。左侧是园区小湖,右侧是园区食堂,可谓左手美景右手美食,地理环境极佳。
公司对面有一栋占地面积更大一些的写字楼,常年空置,直到去年才有了新主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造一座凡尔赛宫出来,这写字楼自半年前就开始紧锣密鼓地装修,成日敲打切割,冲击钻的声音虽远而必达,扰得江雨生公司上下不胜其烦。
江雨生这次放假回来,才惊觉对面的装修居然完工了。连公司的招牌都已竖好,蒙了红布。如一位羞答答的新嫁娘,只待如意郎君前来揭了这红盖头。
“回家吧。”江雨生合上笔记本,打算把剩下的工作带回家。
两人搭乘地铁,在晚高峰中上演了一处人海求生,艰辛地返回家中。
走出电梯门,发现隔壁邻居家大门敞开,灯火通明。正有家政人员进进出出地搬动家具,打扫卫生。
江雨生看到公寓管理员也在,好奇地问:“张先生和夫人搬走了?”
管理员说:“移民去新西兰了。之前不是去新西兰考察吗?现在干脆住下不回来了。房子挂出去,才半天就被买下来了。新房东明天就入住呢。”
这时电梯门又打开,花木公司的人又嘿咻嘿咻地一口气搬出七八盆盆栽。
除了滴水观音、凤尾竹等常见家居绿植外,还有三盆开得硕硕累累的欧月。
一盆奥斯丁,一盆龙沙宝石,一盆慷慨的园丁。
都修剪过,并未爬藤,但是长势极好,叶子如抹了油一般饱满,打满了花苞,花朵硕大繁密,香气扑鼻。
工人们把花盆搬进了对面屋里。
通过敞开的大门,可以一眼望到客厅大半面貌。新主人显然已迅速更换掉了上任留下的老气家具,连墙壁都粉刷一新。
敏真好奇地问:“新房东是什么人?”
管理员道:“只见过女主人,三十来岁,长得不错,就是不爱说笑。”
江雨生对敏真道:“别打听了。回头等邻居搬进来,再上门拜访。”
“也是。”敏真说,“反正可以问楼下的刘婆婆。”
那刘老太太就住江雨生楼下,乃是本栋公寓楼的居委会委员长,兼楼道实际上的管理员,兼江湖百晓生。
整栋楼几十号住户,工作上学,日常社交,夫妻感情,亲友关系,全在她的掌握之中。信息丰富且更新及时,令情报局都自愧弗如。
江家自然逃不脱老太太的情报网。江雨生的性取向在刘老太那里想必不是秘密。
好在老人家并不怎么歧视,只是碰了面有些疏离。她倒极喜欢敏真,因为敏真每次回国,都会给她带小礼物,还会陪她在家里烘培点心。
***
次日一早,江雨生正睡眼惺忪地在浴室里洗脸刷牙,敏真砰砰来敲门。
“舅舅,邻居给咱们送了点小礼物!”
江雨生抹了脸走出去:“没有请人家进来坐坐?”
“没人。”敏真说,“东西摆在门口的,有张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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