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带人去领赏。摸对门路的赵太医面上不显,心里乐陶陶地跟着走了。写完方子搁笔时到底没憋住,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李公公御前行走多年,不知那位是……?”
李荣海是半路出家跟了陛下,这老家伙虽是太医院的,在陛下面前伺候的时候比他还多得多。两人平日里老不对付,李荣海心说这段日子自己都在陛下的小黑账上记多少笔了,哪还敢跟他瞎说,便高深莫测地瞅他一眼:“咱家也正愁不知哪路神仙呢,要不您亲自去问问?”
“……”不说就不说,稀罕。赵太医嘟囔着走了,李荣海捡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身进屋,实则也有些犯嘀咕。
又让人守着又亲自护着的,龙床都上了还要瞒着别人,陛下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他可还惦记着有个大消息要到陛下面前赏罚相抵的。到了门前长声请安,等了好半响才听见里头淡淡一声让自己进去。进去以后陛下没发话不敢妄动,眼观鼻鼻观心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别的动静,他实在有些憋不住,悄悄儿抬起半边眼皮那么一看——
正瞅见陛下端着一张君子端方浩然正气的脸,攥着小姑娘白白嫩嫩柔软圆润的爪子站在床边不动。那眼神落在姑娘身上,看似镇定自若,实则仿若幽幽发着绿光一般,慢慢地连身子也俯了下去,朝着无知无觉的小胖脸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突然回头面无表情的皇帝:“……”
瞬间眼瞎耳聋抬不起头的李荣海:“……”
……陛下不是他自己要进来看的啊!
无意中窥破陛下内心不为人知一面,委屈又心塞的李公公险些以为自己今日又要再去死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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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床虽好,却不是小胖的久留之处。姑娘还没追到手,面上很强硬内心很纠结的陛下即便心中留恋,也只好在随后安排人找个安全的法子把她送回尚衣局。
知道这位的不多,容大人干不了后宫这些事,另外的主要知情人李公公当然不负众望接下此事。
他毕竟是只纵横后宫多年老奸巨猾的老麻雀,方才没等陛下翻脸,他立即做出一副刚刚进来行礼请安的模样大呼万岁。皇上沉默一瞬,如有实质的目光在他身上一压,李公公都吓出一身鸡毛汗,才听那位心平气和地开口,淡淡应了:“免了。”
随后才给他派了新任务。
既然接了新差事,从前的事也算就此揭过,擦了把汗的李荣海虽不知皇上为何一面不舍一面又要将人送回原处——要按从前先帝那路子,天大的事也大不过一个“睡”字,什么冰山烈火水莲牡丹的那都是“先睡为敬”——可他也按上级要求老老实实办了。
找了尚衣局外头一个罕有人迹的假山里头把人一扔,再大张旗鼓地领着只猫顺道一起找回来。打的名头当然不是自己的,故而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和有心人问了几句猫的事,其余妃嫔都没怎么在意。
连这位的体重他都贴心地照顾到了,手头的小太监不得用,找人调了三个身强力壮小公公轮流背着回来。一路上遵从医嘱尽量少颠簸,到了尚衣局再安排太医一诊脉,这脉象竟比之前还要平和许多。
当然去之前也喝了一回药,只是圆满完成任务的李公公肯定也不会省略当中自己的作用不表。陛下果然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不罚反赏地赞了两句,李公公心里立刻如同喝了蜜一般甜。
托那位福,这还是他上任以来头回被这么夸呢……
李荣海乐滋滋地请安告退,回头又把自己不争气的徒弟狠训了一顿。陛下越是宽容他越是羞愧,这么一想干脆自个儿跟陛下请命把徒弟打发到顶下头干活,反正只要他一日还在御前,总有放回来的机会。若是真惹得陛下厌了,在哪儿都没用。
众人皆心满意足求有所得,然费了老大功夫将人送回去的李公公,还有人刚走就盯着床上的被褥神思不属的陛下都不知晓——远在尚衣局某个厢房里的那位等屋内人一走,旁边的小伙伴都还没来得及上前心疼之际,她便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双目炯炯明亮逼人:“热死我了……”
叫她唬了一跳的素馨等人:“……”
百合方洗除嫌疑叫人放了出来,此刻见她精神奕奕地爬起来,且抓过旁边的蒲扇就开始扇风,毫无受伤虚弱之相,立刻朝她瞪眼:“——你方才是醒着的?!”
杜阮阮在这般酷夏高温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捂了一路还得装晕,且这些蠢家伙都不晓得要给胖子松松气。她跟粽子般热了好久差点真牺牲,闻言立刻瞪大了眼:“哪有!?我是刚刚才被热醒的!”
“……”这话傻子才醒!
方才还对她很是关心的素馨百合二人立刻翻脸摩拳擦掌,杜小胖连二度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便被摁在被子里一顿胖揍哭了一脑门汗,直到中暑的劲终于返上来才叫人放过一马。
她让捏得小胖脸都肿了一圈,躺在床上仍哀哀怨怨地瞥着二人:“我是真的受伤了,就是刚刚才被热醒了,脑袋后面还上了药呢,你们竟都不相信我,还这样对我……”
絮絮叨叨念得二人都心疼起来,又一二凑上去安抚许久,许诺烧鸡烤鱼栗子饼不知几许,才念得她自己都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素馨依稀摸了摸她的脸,微微舒了口气。她却梦里见那个人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不动声色却又温柔地望着她。
那目光柔软又缱绻,像是冰面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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