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程恪捏了捏喵的耳朵,可能因为激动而没太掌握好力度,喵拍了他一爪子。
看得出罗姐的确是很关心江予夺,程恪去医院之前,罗姐先给江予夺的医生打了个电话,简单先介绍了一下情况。
“你直接过去就行,李大夫在那边等你。”罗姐说。
“谢谢罗老师,”程恪有些着急地站了起来,“那,那我……”
“你快去吧,”罗姐笑了笑,“咖啡我请。”
程恪冲罗姐弯了弯腰,话都没来得及再说,拎着喵快步走出了咖啡馆。
出租车司机一听地址就知道他要去哪儿,估计是考虑到病人家属的心情,一路都没跟他说话。
到了地方停下车,司机才说了一句:“以前没来过吧?就进去,左边是接待家属的,你上那儿登记什么的就行。”
“谢谢您。”程恪点点头,拎着喵下了车。
喵今天格外老实,除了刚才拍了他一爪子之外,所有的时间里无论他是拎是抱,喵都乖乖地并着爪子。
江予夺的医生姓李,五十多岁的大叔,是个口碑很好的医生,之前程恪在查医院资料的时候看到过。
他跟接待的护士说明情况之后,护士让他在旁边大厅里坐着稍等。
大厅里有不少小桌子和椅子,有电视,这会儿正在播着新闻,程恪坐下之后看了看四周。
有几个人,男女都有,穿着印有医院名字的衣服,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生正对着桌子不停地小声说着话,其余几个都很安静,不过程恪有些尴尬,因为这几个人都歪着头好奇地盯着他。
程恪冲他们笑了笑,把视线放到走廊那边,没有继续跟他们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场面,他有些揪心。
这些就是病人,他们都拥有着跟别人不一样的世界,有些人一辈子都被困在另一个世界里。
而直观地感受到时他才突然惊觉,江予夺跟他们一样。
江予夺也是这里的病人。
哪怕在跟他相处的大多数时间里,江予夺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异样,但那也只是因为他用痛苦掩盖了痛苦。
不自知也许会更轻松些。
游离在两个世界之间的人,承受的绝望也许更多。
李大夫从走廊里走出来的时候,程恪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站了起来,这一瞬间的紧张让他忘了腿上趴着的喵,喵迅速抓住了他的衣服挂在了他身上。
“是程恪吧?”李大夫走过来,离着好几步就笑着伸出了手。
“是的,”程恪迎了过去,跟他握了握手,“李医生您好,打扰您好。”
“坐,”李大夫说,“我们先简单沟通一下。”
“好的。”程恪坐了下来,双手抓着喵,以免自己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手发抖。
“小罗跟我说了一下情况,”李大夫说,“我觉得江予夺见见你会有比较正面的效果,他尤其是这段时间,有些想出院,我是希望他情绪能稳定一些,还想再观察一周。”
“他能出院了?”程恪一下坐直了。
“现在是结合了药物,几个月下来,基本是稳定了,完全恢复不太可能,”李大夫说,“但我还是比较乐观的,他的自我控制能力和意志力相当强。”
“那他现在……”程恪小心地问。
“情况还不错,比刚来那会儿强很多了,”李大夫想想又笑了笑,“当然不排除他蒙我,这孩子以前应付我们可溜了,不过这次他主动提出要配合治疗,我相信他的状况的确是稳定的。”
“那就好,”程恪松了口气,“谢谢您。”
“我去跟他谈谈,然后叫他过来,”李大夫站了起来,“你稍微等一下。”
“好。”程恪起身点了点头。
李大夫走开之后,喵叫了一声,程恪把它从腿上捞起来放到桌上,扯了扯它的胡子:“怎么办,我有点儿紧张,万一一会儿我一紧张哭了怎么办?”
喵端坐着看着他。
“应该不会,”程恪说,“我觉得你三哥可能会先哭,我看到他哭,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哭了,得安慰他。”
喵舔舔爪子。
“估计顺利的话,能赶上他生日之前出院,”程恪拿出手机看了看日历,“但是这个时间就要长不短的了,我是先回去还是一直呆在这儿呢……”
喵放下爪子,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程恪感觉自己有点儿停不下来:“我……”
“喵~~~”一声猫叫从前方传了过来。
喵回过了头。
程恪跟着猛地抬起了头,哪怕是这么一声捏着嗓子不标准的猫叫,也足够让他听出来了。
是江予夺。
看到江予夺的时候,程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凝固的。
因为没有归期,所以这段时间的等待已经让他习惯了麻木,不去多想,也不敢多想,关于江予夺的各种想象他都只能停留在字面之上。
甚至在听到江予夺声音的前一秒,他都没有具体想过他们见面的场景。
直到看见江予夺带着笑容的脸时,四周就像一直接收不好的电视突然有了信号,猛地一下变得真实而清晰起来,连旁边那个男生小声的念叨也像是被放大了。
所有的色彩都变得明亮饱满,所有的声音都开始涌进耳朵,还闻到了窗外飘进来的泥土和青草香。
“你……”程恪看着江予夺,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居然没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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