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倘若依照上一世的轨迹,数年后他会遵从皇后的意思,娶其侄女为太子妃,到那时,殷家才渐渐开始让他插手某些事情。
宋涣并不恨殷家,他本是非嫡非长,能得这太子之位也少不了殷皇后的功劳,再说殷家虽待他不怎么样,但也并未加害于他。上辈子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不能全赖在殷家的头上,更多的责任在他。因他听信谗言错杀忠良,因他胸无大志甘当傀儡,才导致大虞最后败在了自己手上。
这辈子他不愿再重蹈覆辙,但暂时也无意对付殷家,更不愿打草惊蛇惹他们生疑,至少有他们在,日后继承皇位的道路上会少了许多障碍。
因此殷皇后试探他是否听见她与宁氏的谈话内容,他当即便否认了,还特地用不知情的语气提起百香楼一事,好让皇后以为他连前面说的话都没听见,否则以她的性子,铁定要对他多心了。
“太子殿下。”
飘远的思绪被魏高一声唤给扯了回来,宋涣从宽大的木椅上直起身,目光却依旧望着窗外渐暗的夕阳,头也不回:“何事?”
“殿下明日要去的百香楼,需得提前一日订座,这个点约莫是订满了,您看……奴才要不亲自去一趟?”
虽说各行生意各有规矩,但行商的到底免不了与官家打交道,这位子是订满了,但只消抬出太子殿下的名头,管你是百香楼还是千香楼的,谁敢不给面子呢?
宋涣自然晓得魏高的想法,不过这回他倒另有打算,摆手道:“不必,那侯世子不是安排过么,用不着再费心了。”
“可……”殿下对皇后娘娘这般说倒还行,岂能瞒得过成日跟前跟后贴身伺候的魏公公呢,“殿下先前并未与侯世子……”被太子一抬手止住了话头。
“侯世子是什么样的人,本宫还不清楚?”宋涣终于回过头,尚有几分稚气的清秀脸庞挂着一抹志在必得的轻笑,“你且下去安排好便是,还有,莫要带太多侍卫了,以免招人耳目。”
殿下年纪虽小,该做主的一样不落,魏高只得应声是,匆匆退下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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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侯苒习惯性辰时三刻便睁开了眼,不料侯誉风竟破天荒没来,实属难得,于是一倒头安安稳稳又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巳时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
昨日因着头一回进宫,她面上不露,其实心里是有些紧张的,故而午觉也没歇好便被景王妃接了去,所幸在宫里未出什么意外,贤妃娘娘虽话少些,但人挺好的,亲和良善,不如想象中的难讨好,临走前还特意让景王妃下回再带她来说说话,想必对她已有些亲近了。
不过说来也怪,侯苒因大夫的身份见过太多萍水相逢转头便忘的人了,对陌生人向来是比较疏离的,本身就不是性子热络的人,即便平时常会撒撒娇讨好长辈,也只是仗着自己如今的孩童模样,若换从前定然是做不出来的。
但昨日初见贤妃娘娘,她心里非但没生出熟悉的疏离感,还多了一种不知何来的亲近,甚至在贤妃抱着她轻声哄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赖这个女人。
……像是对娘亲一样?
侯苒不清楚。
她的前世是孤儿,被独自生活的老猎户收养,此后一直未娶妻,今世换了个身份,被侯誉风带回了侯家,也只有侯老夫人在而已。
她从未有过娘,也不曾与这个身份的人相处过,除却自身阅历中对别家母子的粗浅印象外,她对母亲的认知可说是模糊且不真实的,自然也无法辨清自己对贤妃娘娘是何感觉。
“哎。”
侯苒摇摇头,无论是何感觉也不过是一种感觉罢了,既当不得真,又有什么可纠结的?
不再想,她用完早饭,然后侯老夫人那儿去请安,照例陪老人家逗逗开心,无甚事情便回自己屋里待着等午饭吃,可想想这一早上也过得太颓废了,心有不安,于是又让人取了本书来看。
……唔,话说那谁怎么不来了?
侯苒心不在焉地翻了几页书,忍不住又朝门口的方向看去,默默想道。
倒不是说她有多盼着那个人来,只是之前日日都能见上面的人,忽然有天没见着,总觉得有些不习惯,一下蹦出个声音问那个人为何没来,一下又猜测他是被公务缠身或是要会见客人才耽误了时间……
总之担心老半天了,弄得自己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来,侯苒叹了口气,终于合上看不进去的书卷,撑着下巴在桌前无聊发呆。
其实他最初是为何要来,她也记不太清了,似乎是因荣安郡主的事闹了些不愉快,然后她为圆谎随口诉了句苦,那之后他便日日来陪她做这做那的,还带她出门了,一副颇为热心的模样,与他那张冷冰冰的木头脸截然不同……
咦,这么说的话,他会不会觉得陪她陪得差不多了,嫌小孩子麻烦,于是打算以后三五日来一回便罢了?
若真是如此也好,她不必日日早起,不必担忧在他面前露马脚,也不必费心掩饰自己并不止五岁的事实……这明明都是好事,该高兴才对,可为何想着想着,她心里竟觉得有一点点失落?
是不习惯?
但仅仅是不习惯的话……也会失落吗?
“小姐,小姐。”
侯苒懊恼地伏在桌上,听见丫鬟在旁叫她也懒得起来,闷闷地“嗯?”了一声。
“……爷来啦。”
啊?什么来了?
侯苒没听清,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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