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碰面的时候不少,每一次,摄政王都没好话,沈令言也一直就是这样平静地应对,看似逆来顺受,更像是懒得计较。
郗骁唇角微微上扬,“去忙吧。”
沈令言称是,侧身站到路旁,等他走开去才离开宫廷,回往自己的府邸。
郗骁大步流星地进到慈宁宫,给太后行礼之后,问道:“又有何事?”
太后屏退宫人,指一指近前的座椅,“坐下说话。今日哀家要问摄政王一些话,请王爷看在你爹娘的情面上,照实回答。”
郗骁落座,道:“要看什么事。”
太后面色冷凛,“第一件,是关于你的终身大事。上次就跟你提过,你答不答应?”
“上次您说过什么?事多,忘了。”
太后忍着火气,道:“我要你娶许家女。”
“不行。”郗骁毫不犹豫地道,“这件事,我只能当笑话听听。”
“不想娶许家女,也好。那你跟我说说,想娶的是谁?”太后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没想娶谁。”
太后语声转低,语气却是冷森森的:“你是不是真的看中了正宫那个妖孽?”
“别绕弯子,您是想害我,还是想害皇后?”郗骁坦然回视,剑眉微扬,“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你不想听我也要说。不管你想娶谁,我都会成全你,总这样含糊其辞,你可别怪我随意找个人给你指婚。”
郗骁失笑,“您敢赐婚,我就敢抗旨。不妨一试。”
“可你都多大年纪了?嗯?”太后被他气得不轻,脸色有些发白了,“你又不是没有一等一的样貌、出身、地位,眼下朝廷没有战事了,你却还是如何都不肯娶妻。这到底该怪有心人妄加揣测,还是该怪你不知轻重?”
郗骁气定神闲,“不娶妻而已,触犯了哪条律例?”
太后加重语气:“可你是郗家顶门立户之人,就该为家族开枝散叶,总这样下去怎么成?!”
“过两年再说。”郗骁淡淡地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也罢了。”太后无力地叹息一声,“你的婚事,我再等等。”
“这就对了。”郗骁问道,“还有何事?”
“还有宁王的婚事,你……”太后刚要说出自己的打算,郗骁已经摆手道:“对宁王这个人,我只想把他打成残废,看着您的情面,一直强忍着没出手。”若非是表兄弟的关系,那个混帐东西早就没命了。
语毕,他站起身来,举步向外,“我走了。没事别总唤我进宫。这是皇上的后宫,不是郗家的府邸,总让我整日里进进出出算是怎么回事?”非常不耐烦的样子。
太后怒声喝道:“你给我站住!”这个侄子,简直是天生气死人不偿命的性情。上次就把她气得失态,摔碎了茶盏,这一次,则把她气得心里直哆嗦。
郗骁吁出一口气,止步回眸。
太后缓了好一阵,才能语气如常地说话:“眼下皇上是什么样子,不需我多说了吧?他称病到底因何而起,你到如今也不知道吧?”
郗骁不说话。
“他如果不是遭了人的毒手,吃了天大的亏,何至于有这样大的转变?”太后道,“这也就罢了。可你看他最近行事,分明是把这笔账算到了我或是宁王头上。我倒是无妨,横竖都要老死在深宫,如何度日都一样。可宁王呢?宁王要是处境艰辛,你能不被牵连?当今皇上与当朝宰相联手算计,夺你的兵权还不是早晚的事?”
郗骁冷眼睨着太后,“我如今这个处境,拜谁所赐?”
“我在跟你说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却想与我清算旧账?”
“不敢。”郗骁弯唇冷笑,“我就是要跟您说说生死攸关的大事。前两年算过几卦,卦象一样,我就是不得善终的命。您想听,我说就是。”
太后身形微微前倾,神色半是期待半是忐忑。
“皇上有成为明君的资质,他就算是处以我极刑,我也认;若是注定是个昏君,那我只能做郗家不孝的子孙,做谋逆篡权的佞臣。”郗骁说着话,转回到太后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是,这些与您和宁王无关。明白没有?”
太后嘴角翕翕。
郗骁语气低低的,柔柔的,言辞却分外刺心:“姑母,如果我连造反的胆子都有,为何还要扶持别人?况且,皇上是不懂事、常犯浑,你的儿子却是卑鄙下流。万一我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你们也会跟着获罪。早作打算,离我和明月越远越好。日后,我不会再来。”
太后身形一震,铁青着脸扬起手来。
郗骁唇畔逸出温柔的笑意,后退一步,转身阔步离开。
太后望着微微晃动的珠帘,脸色变幻不定。过了好一阵子,她情绪恢复平静,唇角慢慢上扬,逸出残酷的笑容。
这就是她的侄子。翅膀硬了,不再服从她的支配,并且打心底鄙视她的儿子。
心肠何等冷硬。
过度的惊怒之后,她心神反而出奇的冷静下来。
萧仲麟所谓的生病,必是遭了宫里的人的暗算,不管是否与宁王有关,都会让宁王卷入这场是非。
儿子再不成器,也是她此生唯一的指望。她不能坐视他陷入天大的凶险。
不管他有没有做过,她都只能帮他脱险。别无选择。
眼下,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确凿的答案,如此才能妥善布置下去。
午后,太后驾临乾清宫,提出要去宁王府探病。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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