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如何?”
“姑娘放心,我没事儿的。不过一时唬了一跳罢了。那婆子原是疯症,想来也是一时凑巧,倒是让我赶上了。”春纤也是低声回道,她心中却隐隐有些惊疑。旁人想不到,她素来与那纤儿嘲笑打趣,却也说过两三回面容有五六分肖似的话。只她生得更好些,言行举动又与是不同,旁人方不觉得罢了。
那婆子先拉着自己,后头又择了那与自己五官最为肖似的纤儿,这当中,真的只是巧合?
只是这样的话,她心中思量,面上却也说不得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得分明,那婆子原已疯了,说的话做的事,能有什么可信可想的地方?不过,春纤心中不知如何,竟有些酸楚罢了。
她这酸楚,不知从何说起,却没过多久,便被后头贾母与张道士说了那些话拍飞。自来,她先看了一回黛玉,见着她神情自若,颇有几分从容淡漠,便放了心。后头再看宝钗,见着她面色依旧,只唇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靥,后头却慢慢垂下脸去,竟看不分明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贾母什么性格模样儿好是难得的话且不说,不过一句命里不该早娶,就能将宝钗排挤出来。
宝钗如今已是十五岁,再等两年,乃至四年五年的,那成个什么了?如今这般花骨朵的时候,尚且不能拿住那什么一句性格模样儿好,得成金玉良缘。到了后头,休说贾家何等门第,薛家越发不能高攀了。只说宝玉能二十一二再成婚,她能等到二十三四?
岂不是成了人人笑话的老姑娘!
自己并黛玉等还得学着些呢。如不是无欲则刚四个字,在这些精于世故的老人家的手心里,只怕还不如宝钗能稳得住,后头还能筹划得当。
心内这么想着,春纤面上半点不露,只搀扶着黛玉入了内里。自又有那张道士请宝玉所戴通灵宝玉,且与那些同道的道人相看,回头便送了满盘珠宝金玉法器。又有贾珍于佛前占了三出戏来,却是《白蛇记》、《满床笏》以及《南柯梦》。贾母听得第二本尚且说一句:“神佛要如此,也只得罢了。”听得第三本,竟无言语了。
黛玉原在她跟前,又是心思慧黠,素来敏达,听得着几句话,面上不由微青,却只紧紧握着春纤的手,再没显出一丝半点来,心中却已是生了惶恐:这三本戏,恰是打了个轮回,大有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的意思。从这说来,却正应了贾家,着实使人心惊——难道这满天神佛,当真是有的?
有了这等思量,又想起先前种种,黛玉小小一张脸庞,由不得透出些青白来,却忙垂下脸,不欲旁人窥见。谁知那宝玉本就待她有心,此番正无旁事,便坐在一侧翻检那些法器来,又与贾母、黛玉说些闲话。此时见着黛玉沉默不语,半日不曾回转,他便搁下那些个东西,先要凑来与她说话:“妹妹怎么不说话?”
“天气热,便有些懒懒的。”黛玉轻声慢语,却是神情淡淡。贾母在旁见着她如此,心下一叹,转眼又见着一赤金点翠的麒麟,心中一动,伸手拿了起来,笑道:“这件东西好像见过哪家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当即便有宝钗含笑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儿。”
贾母便做点头,含笑道:“是云儿有这个。”又看宝玉,却见着他道:“我怎么没看见。”口中这么说着,他看向麒麟的目光已是不同。偏探春插了一句:“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她都记着的。”黛玉本是闲散坐在一侧,听得这一句话,不觉心中好笑,便自轻笑一声,妙目一转,已往宝钗项上带着的那黄金灿烂的金锁瞧了两眼,口中却不说话。
只宝玉已是忙取了那麒麟,揣在怀中,又怕旁人看见,不免拿眼瞟人。然则众人却都不理论,连着黛玉也不过淡淡一眼,宝玉便松了一口气,且将那麒麟又好好儿拢住。贾母冷眼看着宝玉如此,心内不免越加叹息,然则再看着宝钗端庄坐在那边,转念一想,终究她心中有所定论:玉儿待宝玉当真犹如兄妹,并不见旁样思量,且还有心远着。既如此,一时也是强扭不得。倒是宝玉待云儿也似与旁的不同,她虽父母上头短了些,性格模样儿却好,也是大家出身,门风根底相当——不论如何,总比那宝丫头强上数倍。
由此,贾母心中便生了成算。
及等回去后,宝玉已是知道张道士提及成亲一事,生了嗔意,口口声声不愿再去。兼着黛玉有些不爽利,多少中了些暑热,贾母又想着史家之事,便一准儿推了明日,只在家中安抚宝玉,又令丫鬟好生细细看着黛玉,总将两处处置妥当了,方唤来一个心腹婆子,悄声交代了一番话,倒也不是旁的,不过叮嘱史家仔细湘云的婚事,不要轻易定下等语。
这婆子自回了保龄侯史鼐之夫人,说是如此。
史鼐夫人心中生疑,然对着一个婆子,又是这么好似不打紧的话,自是笑着应承下来,又问了贾母身子康健并贾家上下人,方与了个上等的封儿,打发她回去。自己却立时请来妯娌忠靖侯史鼎夫人,皱眉将一番话说与她,后又叹道:“云丫头的前程,你我也都明白,本是作准了卫家,两厢里都是说得不错。我也瞧过卫家小子,又细细打听过风声,相貌才干都是不差,着实是个好的。本来这事由此做定,你我两家也算不曾辜负了大哥,也是教养云丫头一场了。谁知老姑母偏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却是稀罕,内里的意思,我倒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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