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行?她的武功已经毁去大半,再不赶紧恢复,等到那人……那人追来,她便只有束手待毙了。
夜色渐深,窗纱映出院中树木簌簌的影子,如美人长发一般撩人。她闭目运功,浑不知外间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淅淅沥沥,随着一阵阵春夜清风扫来扫去。
周流一转,全身轻盈几许,便是背伤又痛几分她也是高兴的。这时才听见那不绝的雨声,她皱了皱眉,去推开窗,雨脚顿时斜斜飘飞进来,她拢了拢衣襟,想了想,拿起窗边的伞出门往佛堂而去。
玉家村的佛堂年久失修,飘摇欲坠,而管事的是个既聋又哑的老和尚,对于这屋顶漏雨之事也好似全无知觉,兀自蜷在墙角里睡觉。苏寂踏入佛堂时,不出所料地见到云止半身透湿,犹自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他面前的如来尊像早已金漆脱落、锈迹斑驳,一张嘴咧笑得颇有几分无稽。
忽而感觉淋了雨的头顶一阵沁凉,云止诵经声止,向佛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方才转身面对她。
苏寂一手撑伞一手叉腰,并没什么好气,便要带他离开。
“施主请回吧。”云止却合十道。
苏寂一愣,“这不是漏雨么?要念经回去念。”
“风雨霜露,皆是机缘,不必躲避。”云止静静道。
苏寂几乎无话可说,手指攥紧了伞柄差点就敲了出去。“那淋雨了着凉了生病了,也是机缘不成?”
云止却罕见地皱了皱眉,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见自己问倒了他,她也颇为得意,嘴角不禁上翘些许。却听他忽然道:“这便是劫了。”
苏寂险些呛出一口老血——也不知为何,似乎凡与这和尚对话,她总是极容易动嗔。心底动了气,她二话不说便拽起他的衣袖要拉他走。
云止是真真没想到这姑娘竟蛮横到如此生拉硬拽,手劲还如此之大,他简直反抗不得,一时只能愣愣地跟着她走。
苏寂想,原来只要用强的这和尚便听话了,以后再也不听他瞎掰了!
风雨声重重入耳,春夜并不寒冷,只是黏腻得渗人。两人一路相伴走回云止栖身的院落,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云止很乖觉地去了药庐,而苏寂在院子里站了半晌,回了厢房。
回来以后,才发现这风雨一起,自己的伤口痛得如火如荼。夜色晦冥,烛火一星,她苦着脸趴在床上,牙齿死死地咬着枕巾,只觉整个背脊都好似有小虫在蠕动,既痒且燥,她一抓挠便是满手鲜血,痛不可言。结痂的地方又裂开,鲜血绽出,是真痛,痛得让她想一头撞死。
这样剧烈的痛,于她并不陌生。
这许多年间,她经常受伤,比这更重的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她还记得有一次……好像是伤在胸口?那一剑刺得极深,大夫说是堪堪擦过了心房,才让她躲过了死劫。她为了这伤受了整整两个月的活罪,每天便看着那人……那人在她面前转来转去。
“你说……你怎么竟没死呢?”那人有时会装模作样地叹气,“白费我许多药材。”
那人有时也会很深情款款的样子:“你快些好起来,我还需要你。”
他当然需要她了,似她这样有勇有谋又悍不畏死的手下已不多了。想到这一点,苏寂平白觉得开心。
哪怕只是一把剑,能够被人需要,当然也是开心的。
想着想着,伤口的疼痛渐渐地平息了,这转移注意力的法子倒是有效。苏寂听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声,心意渐渐昏沉,便这样趴着睡去了。
夜色深沉。
一人缁衣麻鞋,缓缓步入了厢房中。烛火燃了大半夜已近熄灭,犹将他的影子扑朔映在墙上,微微飘渺地晃动。
这样的雨夜,伤口自然要发作的,何况她一直在不听话地练功。云止轻轻拂开她的发,撩起她上衣,又将白日的药膏给她重新抹了一遍。少女气息渐渐匀停,想必沉入了梦乡。
他给她盖好被子,正欲离去时,目光忽被一物吸引了过去。
在少女的枕下,依稀见得一条火红的璎珞,做工奇巧精致,由红丝缠在……那似乎是,剑柄?
这被枕头压着的,原来是一柄剑。
他静静地看着那红璎珞,许久,终是不发一言地离去。
☆、劝君深酒杯
每一天,云止和尚的药庐都是门庭若市。
玉家村的姑娘媳妇,知道这里有一个生得极俊、医术极高的和尚,便天天往药庐跑。时而又是筋骨疼,时而又是偏头痛,总有各种名目让云止忙得不可开交。好在这些女人虽然热络,毕竟知道他是侍奉佛祖的人,也不致太过逾礼。
苏寂住在后院,平素不出来见人,免得让和尚不好看。半个月前的一个夜晚,她满身是血地晕倒在和尚的药庐前,呼吸几近断绝,是和尚将她拼命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现在她伤势慢慢痊愈,知恩图报,好歹要为和尚做点什么吧?心思转了几转,便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大半个月没有出门了,眼前陡然一片清新,看山是青,看水是绿,心情格外舒畅。掐指一算,还真是春天到了,风摆杨柳,云卷霞光,十分醉人的天气。
自玉家村西行十余里,便到繁华热闹的襄阳城。苏寂四处走走停停,停停看看,她生得美貌,一路上便得许多人侧目,她全不放在眼里,只管玩她自己的。未几,她便踏入了襄阳城最热闹的酒楼,华胥楼。
将身子一把攀在了柜台上,她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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