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生灵掉头就走。地上散落的断肢残臂,能将误入此地的凡人吓得屁滚尿流。
眼下洞内篝火摇曳,石壁倒影出佝偻人影。大妖藤祖专心搅动大锅,往里头加一颗颗人与兽的头骨。绿光映出他皱巴巴的老脸,照亮他眼中不正常的喜悦。
“嘿嘿嘿,再加些幼童的心头血,就必定能成了。”
藤祖正沉浸于诡异实验,却突地脸色大变。
这许久未闻的可怖气息……
这令人颤抖的凶兽威压……
“黑龙。”藤祖开口,向着对面人影,“你消失约莫一千年了吧,众邪魔妖兽都以为,那九天神雷已将你……”
“帮我个忙,将这道灵魂注入不死之躯。”苍鸢直截了当,不搭理藤祖客套。他虽说着“帮忙”,一双金瞳却凛冽威严,下达不容拒绝的命令。
藤祖于是老老实实上前,掰开乌鸦精的鸟喙,对那一团白光瞧了又瞧:“黑龙,这可不是普通人的魂魄,寻常的容器怕是难以切合……”感受到顿起的慑人压迫,藤祖深呼吸一口,只好忍痛割爱道,“但是,我机缘巧合之下,恰好寻得了一朵九天瑶池的莲花,也许能容纳住这道魂灵。”
苍鸢抱着胳膊:“哦?也许?”
藤祖擦擦冷汗:“不不不,是绝对。”
命比宝贝重要,藤祖领一人一鸟深入山洞,踏入一方隐蔽洞天。
“这便是那朵瑶池莲花了。”
溶洞中央有一池清水,散发出白雾般的寒气。而藤祖所指的清水中央,飘着一朵通体透亮的莲花。九片花瓣晶莹似琉璃,花瓣边缘淡紫微微。洞内阴暗潮湿,气氛森森,更显莲花澄澈无暇,纯白洁净。
苍鸢望着那瑶池之花,恍然想起了他的小花,忆起了千年前的一袭白衣。
“多久能完成?”他问身侧人。
藤祖思考片刻:“这魂灵和莲花契合度极高,要注入应该极为容易。不过,我怕再遭天谴,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活了,如今身边缺少材料,还需要花功夫找齐…….嗯,至多一百年吧。”
苍鸢依旧注视着池中之莲:“材料我会帮忙寻找,天上那些人我来应付,你只管制作便是。”
已渡万年孤独,无谓百年寂寞。
日月星移,光阴瞬息。瑶池莲花光华流转,不死之躯渐渐塑成。
只是那莲华之灵劫难完满,本该就此归返天界。而黑龙这番强拘魂魄、逆天改命的举动……也不知是否正确了……
再或者是……命劫未完?
☆、师徒
我从哪里来?——这也许是每个孩子都有的疑问。
但女孩子不一样,她并不问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从莲花里爬出来的。于是她坐在莲座上,对着眼前的人,问了第二个问题——
“我是谁?”
“你从莲花而生,自然是莲花。”有人作答。
女孩子摇摇头:“可是天底下的莲花那么多,怎么能分清哪朵是我?”
那人顿了一下:“.….那便跟我姓吧,叫‘苍莲’。”
“苍莲……”女孩子抚摸颈上吊坠,轻轻喃喃。
那吊坠与它一同自莲花而生,蓝光莹莹,仿佛一滴泪花。
旋即,她又抬头,“我是苍莲,那你又是谁?”
黑衣人踏着水面,来到她跟前:“我是苍鸢。”他朝女孩子伸出手,似乎想拉她出来。
女孩子盯着那只手,歪了歪头:“可我为何要跟你姓呢?为何要跟你走呢?”
黑衣人一噎,手僵在半空:“……因为…我是你爹?”他依照年龄差距给了个回答,可那语气分明连他自己都不信。
女孩子眨巴眼睛:“你是我爹,那我娘在哪?”
“.………好吧,我是你兄长。”黑衣人无奈。
女孩子不依不挠:“若你是我兄长,那我们的父母在哪?”
黑衣人沉默,半晌后开口:“其实,我是你师尊。”
“好吧,现在我相信你啦。”女孩子甜甜地笑。她还是没有抓他的手,却直接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
“师尊,我们要去哪里呀?”
黑衣少年牵着小女孩,往洞口外走去:“去一个足够安全的、能保护你的、不脱离我视线之外的地方。”
“哇,我听上去好脆弱啊。”
“那就好好学习法术,变厉害一些吧。还有,尤其要远离人间,远离天子。”
蔚蓝吊坠随着步履晃动,莹莹闪闪,宛若前尘滴落的泪光。
而师徒二人背影逆光,手拉着手,渐渐行远。
因果缠绕红线乱,轮回无常亦无尽,世事天意也难料。
前尘往事化作传说,奈何一场今生。
巫山连绵巍峨,风景极好。小小生灵在莽莽林海穿梭,自然万物和谐一片,云雾缭绕之下宛如人间仙境。
可仅过了百年时间,那些山脚下的人类,山底附近的妖精便明白了一个道理——巫山不能随意闯入。有股相当可怖的威压萦绕山间,一条极强极凶的黑龙占据山头,吓得一干人等瑟瑟发抖。
但事实上,那些误入巫山的人通常不会受什么伤,甚至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是有仙女相助啊!”归来的樵夫虽心有余悸,谈起此事时却两眼放光,“那邪龙残暴非常,幸好有位美丽仙子从天而降,英勇降服恶兽,我才能逃出巫山啊!”
“仙女?怕不是个狐狸精吧,专勾男人三魂七魄。”自家婆娘怒哼一声,拧他耳朵,“我看你是被女妖精迷得神魂颠倒,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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