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报信的小张讲,太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走的,没有预兆就醒了,和先生说了好一会儿话,他隔着门好像听见先生哭了,太太倒是没哭没闹,往太平间推去的路上,小张紧跟在身后,看到太太脸上很平静,好像还挂着笑容。
“杜将军,您以前天天在我家,我也不当你是外人,才和你说了这些,”小张报完信,就急匆匆的转身要走,“您可别和外人说,我还要去其他几个理事家报信,就不打扰您了,对了,您要是有时间就去家里看看我们先生吧,先生今早到家就晕倒了,实在是撑不住了。”
“他没事吧?”杜云峰赶忙拽住了小张,“伤到没有,现在人在哪?”
“于医生来给瞧过了,打了营养针,说是劳累过度,加上太伤心了,”小张赶紧说,“我出来的时候先生醒了,不过估计也躺不了多久,太太还在医院停着,太太年轻,停久了不吉利,七天就得c,ao办完,先生那么爱太太,肯定要亲力亲为的。”
小张告辞,匆匆跑了。
甜馨一大早打着哈欠下了楼,见杜云峰站在门口发楞,门外那个身影她也不认得,于是掩着口鼻问:“谁呀,大早上的。”
杜云峰这才回过神,扭头看向她:“妹子,收拾收拾,我们去周家。”
甜馨一愣,杜云峰从来都很小心翼翼,不去周家的,“杜哥,”她疑惑道,“周哥家?”
“对,”杜云峰往客房走,边走边解真丝睡衣的扣子,“淑梅昨夜里走了,我得去看看,我担心慕安撑不住。”
甜馨反应很快,也赶紧往楼上卧室跑,楼下的姆妈问先生太太什么时候开饭,她急匆匆的地说:“不吃了,哪还有心情吃饭啊。”
他们到周家的时候,一向清冷的大院子来了不少人,都是周澜生意场上的朋友,还有他公司的员工,李经理自觉自动地来帮忙打点,周澜生意上的朋友,他认识不少,只要不是太高端的人物,他都能应付。
杜云峰轻车熟路地进往屋里走,黄姐正把药碗往外端,杜云峰伸手拦住,吃惊地问:“怎么吃药了?这么严重?”
客厅里传来周澜的声音,不大,但是很清醒:“杜将军吗?”
他这样称呼他,显然客厅里应该还有其他人。
杜云峰马上恢复了常态,手臂挽着甜馨进了客厅:“正是,周先生,听闻你家里出了大事,我和太太不放心,来看看你。”
“多谢,”周澜抬头说,“将军有心了。”
周澜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一向唇红齿白的面容,因为没有血色,看起来有种灰败感,杜云峰一直看周澜是少年摸样,连青年都是勉强算上,今天这一眼看去,竟然看出了他三十岁的真实年龄,杜云峰心里疼了一下,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摸对方的脸,结果手肘一紧,甜馨自然而然的紧紧拉住了他。
“周先生不必客气,我们理应来探望,周太太一直身体不好,这一去,也是个解脱,”甜馨有礼有节地说,她今天没化妆,穿了一身掐腰的黑纱裙,很是端庄肃穆,“还望周先生节哀,家里还有老小需要照顾。”
周澜一点头,嘴角努力上挑,试图强行调动出一个笑容,然而未遂,他说:“是啊,杜太太说的有道理,刘理事他们也是这么说,大家都是好意,我心领了。”
杜云峰一直盯着他,听他这么说才回过神来,才看见屋里还站着好几位大活人,都是他进屋时就自觉起立的,可是他全都视而不见。
要不是甜馨拉着他,他就是个睁眼瞎。
杜云峰与其他众人一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很快注意力又回到周澜身上,“周先生身体不舒服?”他不依不饶地问。
周澜明白,他要是不给杜云峰个定心丸,杜云峰能一直悬着一颗心追着他。
“杜将军误会了,”周澜有气无力的地笑笑,“不是什么药,是家里的参汤,以前都是太太喝,结果我用上了。我这身体也是不争气,前段时间总是成宿的打牌,结果家里一出事,我倒先倒下了。”
杜云峰想,你那哪是打牌,你那是在医院成宿熬的。
不过他不拆穿他。
周家是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来看望吊唁的人一拨一拨的来,常驻军队就杜云峰一支。
甜馨暗地里提醒他,不可久留,不然被人注意上恐怕要生麻烦。
杜云峰找了空档,一把将周澜拉进客房,抱了好半天,撒手的时候说:“我得走了,停了一天了,再呆下去,就太引人注意了,认识我的人太多了。”
周澜却没撒手,抱着他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他颈窝里,他说:“云峰,你说我到底做的对不对?”
杜云峰没言语,他知道他说的什么事,做都做了,他相信周澜心里是为了淑梅好的。
把周澜紧紧抱进怀里,他说:“都过去了。”
杜云峰脑子知道该走了,可是手脚不听使唤。
那天周澜征求他意见的时候,他就知道周澜心里有打算了,他不能做这个坏人,所以坏人是周澜一个人去做了。
杜云峰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他摸着周澜的后脑勺轻声问:“淑梅和你说什么了?”
周澜紧紧搂着他,不一会儿,轻微的抖起来,杜云峰用力抱他,他才憋着声音在他怀里哭起来。
“我给她注s,he了三支吗啡,”周澜大口喘着气,边抽啼边说,“我想过各种死法,这个死法最不痛苦,伤害最小,可不知道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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