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曹进入马戏团,同八字胡的老板讨价还价,五颜六色的角色粉墨登场,清脆童稚的声音伴随着踩点的音乐,时不时引发台下的哄笑。
苏倾没有看过匹诺曹,正如她不知道胡桃夹子。
走路蹦蹦跳跳的小木偶交了朋友,第一次长长了鼻子,孩子们笑着。花衣服下露出小木偶木头制的关节时,她好像挨了一闷锤,一种异样的悲哀慢慢泛上心头。
座下的出风口照着她的膝盖吹着,很冷。她的手被江谚拉在膝上握着,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她的指头动了动,江谚丛生的睫毛微微一颤。
“冷不冷?”他顺手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腿上。往下拉了拉,触到了她冰凉的小腿。
苏倾的腿缩了一下,江谚却松开她的手,弯腰蹲下去了,手指掰着前面的座椅底部,t恤绷在脊柱骨上。
苏倾压低声音:“你在干什么?”
“这个出风口能调。”他的语气有点得意。把手挡在她小腿前试了试,拉了拉衣服坐直。
匹诺曹的鼻子又长长了,小金豆落了满脸,滑稽地跑着,撞在柱子上:“爸爸,爸爸在哪里?”
“你爸爸到海上找你了。”鸽子拍翅飞过。
大海怒涛翻涌,天色昏暗,电闪雷鸣。天际的海鸥与鸽子,全部被旋风卷入海底,一条大鲨鱼将天地吞没。
“爸爸,唔!咕噜咕噜——”
苏倾手心发凉,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却见少年靠在座椅上,下颌微微扬起,眼睛不知何时早阖住了,睡得呼吸均匀。
她定了定神,轻轻把他的衣服角攥在手心,又扭过去看。
昏暗的鲨鱼腹内,有一张点着蜡烛的小桌子。苍老的木匠咳嗽着,锯子的声音长而凄苦。
“爸爸,您还活着!”
“啊,是匹诺曹……”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浓烟伴随着熊熊的火焰升起,鲨鱼摇摇晃晃的,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将老木匠和小木偶都喷了出来,飞在空中的还有金灿灿的星星、绸带和焰火。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浪潮般的欢呼。
“爸爸,我去上学了。”欢快的音乐声响起,老木匠的锯子轻快有力,清晨的鸟叫声渐熄,小木偶蹦蹦跳跳,披星戴月地回来,“爸爸,我来帮您。”
“从此以后,匹诺曹再也不撒谎了。”
幕布缓缓拉上了,再拉开时,是小木偶温馨的卧室,匹诺曹双手交叠,睡得甜香。
“一天早上,匹诺曹醒来……”
他推开窗子,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他金色的鬈发上。男孩饱满的脸颊上,有着健康的红晕。
他从床上跳下来,奔向客厅,穿错的袜子上,是白嫩的脚踝和敦实的小腿。
“他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真正的小男孩。”
苏倾睁着眼睛看着渐渐拉起的幕布,眼泪一滴一滴打在手背上,如潮的掌声在耳边轰炸着作响,她才反应过来,忙鼓起了掌。
演出结束了。
直到他们随人潮走出剧院,进入午后的公园,江谚还在频频瞧她:“我怎么觉得你哭过了。”
女孩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两只辫子飞甩:“我没。”
江谚绷着脸,朝她伸手,苏倾停了停,把手伸过去。
被他捉住的瞬间,他的手一下子收紧了,苏倾让他一把拽到了怀里,江谚捧起她的脸,呼吸落下来。
也不是第一次了。她马上闭上眼睛,只是脸颊微微发红。
半晌,只是眼皮被人拿手指轻轻碰了碰,江谚声音低低的,似乎憋着笑:“看样子你挺想的。”
苏倾头皮一炸,马上睁开眼,他却这时过来,贴住了她的唇。
他的眼睛闭着,如饥似渴地吮吻着,嗅她身上的味道:“没良心。”
苏倾从来不主动找他。
这几个月,他一空都会想她,想这么样对她,所以他不敢让自己空。
苏倾听见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他的手掌贴住她的后脑,辗转反复,似乎实在无法满足,一点点地逗弄她,试探着深入。
苏倾微微张开唇,没给他难关,就让他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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