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
老秦还是那臭脾气么?乞伏是不是还没完没了的叨叨?陆虎那老东西还在卖汤饼么?珠月有没有还非去买最时兴的胭脂?
他已经五六年没有回家了。过一段少一段,他再拖下去那些老头老太太也要入土了吧。
在北机与南千的剧烈对比之中,陆双这会儿更恨上了南千。
寻了新主子,倒是壮大了,那三个人指不定已经桃李满天下,坐拥各方势力了,却连脊梁都忘了!他活了这么多年,无数次咒骂过天道,咒骂过不平的出身。
年纪大了,那点愤世嫉俗早就成了鞋底,日头起便被踩在地上磋磨,日落了才能歇一歇浑身的滚烫破皮。
不过几年,骂世道的力气就没了。
这会儿却又燃起火热的怒与恨来!
有骨气的半死不活吃糙粮,忘了本的却能扶摇直上享尊贵。
这去他妈的世道!!
“滚!谁跟你是同源!”陆双骂道。他心绪不平,这套修的是心境温平无谓,如今手下也没有那么行云流水了。
他陷入了半柱香之前崔季明面对的车轮战,身后的横刀划破空气朝他刺来,陆双脚下在沙中划开,险险擦肩而过,一抬头,却看见被言玉单手拥着的崔季明,不知所措又痛苦的望着他们二人,眼眶尽红。
陆双晃了神,一个刀尖从陆双肩胛骨侧面穿透,他动作因疼痛迟缓了半分,言玉已经寻了破绽,一掌自上而下带着磅礴的力道往他头顶压去。
陆双不肯输,身边都是刁钻的刀尖,他心知这躲不开同出一师的掌法了。
那手掌却陡然停在了半空。
陆双一偏头,看见了崔季明带血的细手死死抓住了言玉的手肘,她指尖嵌入言玉的衣料,因为过度的用力而颤抖。
“放开他。”崔季明吃力的侧了侧身子,向十几人露出一把小弩,那弩的尖儿,正抵在言玉的腰上。
言玉嘴唇苍白,缓缓闭上了眼睛。
崔季明笑:“我没了力气,可这小弩力道霸道,我还是能扣得动扳机。你不愿言语,却不若让我见一眼你的肚肠,让他们来跟我解释。”
陆双朝她眨了眨眼睛,低声笑道:“你还是有点用。”
言玉却猛然睁眼道:“动手!”
崔季明大惊,言玉没有伸手去制住她,而她的手指却僵在了扳机上无法再扣住半分。眨眼间,十几道横刀舞动,从天而降,仿若牢笼,陆双仿佛要被刀影压入沙中。
“不——!”崔季明不可置信般高声道,她去拽言玉,后者却不为所动。
十几个青影猛然退开,露出里头倒在沙地上的陆双。几把刀刺过他的肩膀、胳膊与小腿,将他死死钉在地上,他痛得浑身抽搐,发不出声音来,双眼还直直盯着言玉。
言玉一把握住不断颤抖的小弩,替她收好,道:“他钉在这儿,流血一个时辰大概才会死。刚刚他根本就不可能输给考兰,却故意放过几招,被打的叫唤两声,不就是为了博你的同情么。你可知道,他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杀我。”
他又道:“他本来打算让你陷入危险中,再引我来,一是可能主子命令有变,二是你的确陷入了突厥人造成的危险中。陆行帮可没少把你差点死过去的消息往我的方向传,这不是将我引来了么?”
崔季明摇了摇头:“你不用说,我看的清人。”
她说罢,又发觉眼前是她第一个看错的人,这话太可笑。
言玉笑了:“你应该去学着怀疑别人。”
崔季明猛然抬头,咬牙:“那我怕是吃一辈子的亏也学不会!你想怎样!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啊!你想要的比天大的东西,有本事都拿去啊!”
言玉将她那小弩拆了扔进沙地里,抱住了她,轻踢马腹往远处走去:“我已经拿到了。走,我送你会阳关。”
崔季明颤抖着道:“你怎么不送我往北,献给你突厥主子啊!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要这么做!”
一盆牵肠挂肚,无处可说,做给谁看都是虚伪,让他自顾自倒在心里。他自认淡然的心境,却跟一根铁钩探进壳内刮着,她一句话就是一刀。
言玉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确定:“你没有看那封信。”
看了又能改变什么,你再怎么家世凄苦,我就会原谅你么?
崔季明没有回答他。
她已经气的连怀里的竹笛都拔出,要扎他喉咙。虚弱成这样还扑腾的按不住的女孩儿,找不出第二个来。
言玉让她干扰的无法骑马,伸手又要去没收竹笛,却被刮伤了手指。
那被削断的竹笛如匕首一样,握在气势汹汹的崔季明手里,他惊道:“你……笛子断了?”
他细细看去,才发现崔季明衣襟上一道刀痕,他稍微探手,从她衣襟里拿出另半截,失笑:“谁下的这么重手,回头我再给你做一杆新的,把这个先给我。”
崔季明本不肯松手,言玉用力捏住一端,她用力到面上多出几分赌气的神情。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松开手来。
浑身不用力气,仿佛瘫倒一般软在他怀里,也不再说话了。
这一行沉默的抛弃了一只地上流血且怒吼的困兽,朝东边行去。
崔季明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她闭着眼睛下巴随着颠簸一点一点,几个时辰在沉默中流逝,一直到天快亮开。
昨夜斗得几方生死难定,如今依然会有黎明。晨光熹微,东边泛起一层稀薄的金色,天光却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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