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天下人的观念是可以用一己之力努力改变。”他捏着鼻梁,侧过头来,目光在黑暗中闪着微光:“我可以努力去做。”
他这话实在是太笃定真诚,若是天下不肯容你,我就去为了你改变天下。说起来太狂,可他是个谨慎的人,从他口中甚少听到空话,崔季明觉得他真的可能做得到一样。
她望着他的目光,鼻腔一酸,忽然想着若是有一天,殷胥知道她是女子,会不会也说出这样的话来。会不会说想要帮她改变天下人的观念。
崔季明直起身子来,往门外走去:“小子,口气太狂。”
殷胥:“我不是狂——”
崔季明笑:“但还是谢谢。可我哪有那么脆弱,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她确实是真心的说,笑了起来。
殷胥心里小声道:我知道的,什么都不能将你击倒的。但一切都会留下别人看不清的伤痕,苦痛自知,我只想让你身上少一点伤痕。少一点也好。
崔季明率先走了出去,却不料在院子中看见了无所适从的兆。
她扶着柱子笑了:“兆殿下,怎的听说我们这儿来了新书,前来捧场?”
兆身边的黄门中端了个盘子,上头有小铜炉煨着汤团,他略显尴尬:“我只是听说,你们都过来凑热闹呢。”
崔季明挑眉:“寿星正在擦鼻血,屋里人吃的直打嗝,若是凑热闹,这炉子比你暖和多了,不如给我。”
兆看着殷胥从她身后的房间走出来,仿佛在看天上的星星似的,对殷胥憋出句随时能被风吹走的恭贺话语,殷胥不管听没听见,仍点了点头,走入刚刚几人聚集的屋子内。
兆看着屋里的修与泽都在探头,有些萌生退意,殷胥走进屋内忽然开口:“不把汤团端进来一起吃么,刚刚我没吃饱。”
兆松了一口气,面上绷出几分矜持,点头走进来,修早就把那本书收好塞到自己衣袖里。自遇袭事件后,除了嘉树和柘城这俩缺心眼以外,可以说对皇位有竞争力的皇子,只有兆置身之外,修与泽兄弟二人愈发敏感,那小锅里翻滚的汤团竟然没有一个人先动手。
殷胥扫了一圈,从耐冬手中接过小碗,偏头看向崔季明:“你还能吃几个?”
崔季明都要吸口水了:“我能吃半锅么!”
殷胥:“……再贪就让你喝汤。”
崔季明只好比了个数,脸都快贴在小锅上,激动的不得了:“那就八个吧,嗷嗷我要那个大一点的!这是黑芝麻的嘛,好香好香!”
殷胥给她盛了八个,又给自己盛了几个,先开吃。
看崔季明吃饭实在是太容易食欲大动,她再度使出吃一口感慨一声的功力,修终于忍不住也给自己盛了几个,僵局好像一下子被打破,郑翼也笑着去抢,少年们喝着热汤,烫的直吸气,兆浑身的不自在仿佛也轻松下来,笑着给自己盛了两个。
兆凑过来,忽地小声对崔季明道:“听说三郎有个妹妹入了棋院,如今名声大噪?”
崔季明一听到不知名的少年问起她妹妹,神经都绷紧了,漫不经心抬眼道:“嗯,我家幼妹,顽皮的欠抽。殿下也听说过?”
兆敏锐的感觉到她语气不太友好,还想再问,又有些犹疑,道:“只是我也喜欢棋,听闻到有些好奇。”
崔季明转回眼来:“半大小丫头,若是得罪过殿下,还请谅解。”
兆勉力笑道:“说的什么话,我甚至还没见过她。”
崔季明笑道:“那正是好,殿下最好以后也不会见过。我倒是听闻殿下曾在国子监与某位男子搂搂抱抱……考虑到我入弘文馆也有一段时间,听闻今年春闱高中的裴祁与殿下见过面,那位喜欢跟人家搂搂抱抱的臭毛病在长安郎君中也是有名的,看来殿下的小情人是那位裴祁了?”
兆脸色一变,咬牙低声道:“你胡说什么。”
崔季明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兆腰间挂着的那个貔貅玉坠,笑道:“殿下,我瞎了,可也算有些耳目。要真是小情人还就好了,怕的是别的关系。我可没听说过裴家支持过万贵妃呢。”
兆冷脸:“三郎倒是如今做了修的伴读,趟这浑水比谁都积极。”
崔季明笑:“你们那是泥潭,不是浑水。若不是殿下在万花山的寺内让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妹气哭了,我本来也懒得说。只是殿下,您搅和您自己的泥潭子就好,不必扯些不该扯的人。”
兆冷冷看了她一眼:“我扯些不该扯的人?我倒是听闻三郎作为修的伴读,私下却和胥相交很深……”
崔季明挑眉笑:“哎呀,您有个小情人,怎么就不许我有了。”
兆想起裴祁阴阳怪气的样,让小情人三个字儿噎的内伤。
殷胥舀着碗里的汤团,看到对面崔季明含笑和兆小声说些什么,兆还想开口,殷胥忽然道:“崔季明,再不吃就冷了。”
崔季明挑了挑眉毛,对兆轻声笑道:“得了,也不知道裴家那个是不是跟这位一样管的宽,吃饭也要叨叨两句。奉劝殿下一句,就裴祁他那个爹,可还在外逃着呢,小心别粘上腥。”
兆扫了殷胥一眼,撤回身子。
崔季明笑嘻嘻的对殷胥卖了个蠢,转过脸来专心吃汤团。
相较于崔季明嘴馋到着急吃,嘴里烫出泡也不在意,殷胥本就吃饱了,又是个怕烫的猫舌头,只得用勺子搅动着热汤。崔季明偏爱甜食,八个转眼见了底,她眼巴巴的望着殷胥的碗,仿佛等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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