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吩咐起驾。
流苏本是要随她一起,却被慕容薇留在宫里,将昨夜制成焦炭的香给她看:“这个样子拿出来叫人笑话,你再去请教白嬷嬷,请她老人家千万不能藏私,今夜里我们再试。我记着兰姐姐手中有本香谱,且去拿回来用。”
几分争强,几分好强。流苏见惯她的性子,便也毫不稀奇,吩咐了红豆与香雪相随,自己微微沉吟,转身再去请教白嬷嬷。
夏钰之的外书房里,隔着六扇紫檀木雕花屏风的空隙,慕容薇一眼便断定了,那位身着青布夹袍的男子就是前世的罗讷言。
慕容薇向立在一旁的冷雨示意,冷雨会意,走到夏钰之身边,几不可闻地向他点头。
依稀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早了几年。慕容薇暗暗思忖,不知道如今的他有没有前世那般稀奇的本事。
夏钰之昨夜领略过罗讷言的才华,用做一般幕僚的确担当得起。却也知道仅凭这样的才华,不足以令慕容薇寻人。
他细望了望面前略显局促的罗讷言,看不出所以然。有了宋潍源珠玉在前,不晓得眼前这个略显木讷的男子,究竟又会是何许神仙。
再下意识地望望屏风,寻找那张眉目如画的雪颜。紫檀木雕成繁复的漫天花雨图案,遮挡他的视线,什么都瞧不见。
最好的法子,是该试一试罗讷言,才能放心叫他替皇祖母诊病,可惜明日已是十五,半月之期,留给慕容薇的日子太过短暂。
屏风后半日无言,慕容薇默默解下腰间香囊,招冷雨过来。
描金托盘上一个小小的细瓷骨碟,里面盛着三粒大小参差不齐的丸药,大得如莲子,小的如绿豆,通身魆黑,满是焦气,端到罗讷言的面前。
“请罗先生辨一辨,可能认得这药是何种药材,医的什么病?”
第三十三章羽翼
细瓷骨碟小巧玲珑,内底绘了一朵徐徐盛开的银红碗莲。
碗莲柔嫩娇美,更衬得托在花瓣上的三粒丸药寒酸不堪。
罗讷言看着黑似焦炭的丸药,楞神之间默默无语,屏风后的慕容薇也是微微汗颜。
知道前世里罗讷言因寻亲流落京城,后被苏暮寒将他收留身边做个谋士。人如其名,讷讷无言,亲未寻得,人不出众。
没想到千禧元年,他以一把草木灰救回苏暮寒的性命,又以银针压制住慕容薇癫狂之态,才偶然说起,家里曾世代行医,留有几个祖传的方子。
秀才行医,本就怪诞,偏偏罗讷言用的材料和法子又奇特,是千禧元年宫廷里令人注目的人物。
自那一把草木灰成名,罗讷言以后步步高升,成为苏暮寒身边得力之人,因而才能被自己记住。
慕容薇想到太医们久久治不好祖母的病症,又记起那一年的怪才,这才要夏钰之暗暗寻人。
废宫十年几乎日日与药为伍,都说久病成医,如今的慕容薇对药材并不陌生,治病却欠火候。
昨夜香气掩过药味,她倾尽全力,制得几枚丸药。自己已先尝过,明知药味不对,本想再次改进,不料夏钰之已寻得此人。
罗讷言拈起一粒,先看再闻,焦气扑鼻,药味有些难寻。他以指甲刮下少许,慢慢细品,心生无限诧异,默写出几味药材的名字。
屏风精工透雕,隔住人的视线。罗讷言不傻,心知后头那人才是今日的主题,他工整地写毕,将纸放在托盘上,依旧由冷雨呈给慕容薇看。
确是写出几味主药的名字,隔着屏风,罗讷言听到后面女子的声音雍容华贵,带着高高在上的睥睨:“公子辨得不错,对这丸药可还熟悉?可知这丸药是治哪种病症?”
罗讷言的父亲识文断字,他的名字便是父亲取自《论语》,“君子贵讷于言而敏于行”,父亲教他少说话,多做事,厚积方能薄发。
罗讷言谨尊父命,平日开口不多,却不影响才思敏捷,观查入微。
药焦且新,还带着烘制的气息,应是刚被炼成。几味珍贵的药材练成这个样子,若被父亲看到,定会心痛。
想到父亲,罗讷言心中一痛,赶紧收敛心神。既然知道屏风后立着贵人,便恭敬地起身答话。
他先朝屏风处施了一礼,再细细回道:“不知贵人从何得着此药?此药与我家祖传的还神丹有几分相似。若是此药,当以医治患者深受刺激、癫狂乱性、亦或颅脑受损之症。”
夏钰之听到此处,蓦然明白,不待慕容薇问话,抢先说道:“这丸药治病的效果如何?”
罗讷言以为东家问的是慕容薇所制的丸药,诚实说道:“这几枚丸药缺了药材,火候不佳,也无引子,药性并不大,好在并无毒性。”
药性不大,便是并无治病的可能,罗讷言自以为说得婉转,听得人却冰雪聪明。
一时悲喜莫辨。以自己一人之力,果然治不得皇祖母的心病。幸好大海捞针,侥幸寻得此人。便医不得皇祖母痊愈,总断了苏暮寒以后的肱骨。慕容薇按捺心神,准备好好赌一把。
“既是祖传,想来你那个药方也不愿外传。若是你来配药,大约几日可成?治愈的把握又有几分?”屏风后传来的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甘甜,落在罗讷言耳中,又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上。
“这个…”,罗讷言思量半日,方斟酌着开口,“丸药不是这种制法,若是药材趁手,最快治成约需五日,药效却不如慢慢烘焙的好。”
外书房里燃着火龙,背上竟有了湿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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