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慎皱眉。
“釜底抽薪，让小十一无所有，才知道他们待她，到底有几分真心。”之鸾叹了口气。看柳妈下来，“柳妈，父亲有什么吩咐吗？”
柳妈忙回答，说老爷让泡一壶雨前龙井。
之鸾等柳妈走开，才轻声说：“从前沪上读书时候，小十后来不是不和我们一起住了么？父亲常常来我们这边，但是来了也不怎么和我们说话。有一回我和之凤去小十那里，恰好父亲。就看到父亲和小十，阳台上一人坐一张椅子上，喝茶读书。我还记得小十读是一本诗集，父亲看什么我忘了……之忓也守那里。我好久忘不了那个情形，和之凤说，她说那有什么，父亲疼小十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当然知道，我只不过是很羡慕……”
“可能现小十反而要羡慕你。”之慎说。
之鸾笑了笑，说：“也许吧。人这世上也得有一两样得不到。苦归苦，却也得尝过了，这一世才没算白过。”
柳妈带着丫头端了茶经过，不声不响行礼之后继续前行。
那茶香令人心驰神往。
“从这儿走到书房，时候要掐正好。不然水温高了低了，茶闷久了短了，入口都不是佳……父亲怕是要不高兴。”之鸾笑微微地说着，喝了一口酒。
之慎看着她，说：“不该跟小十说，别跟她说。”
此时楼上程世运正和静漪他书房里。
静漪遵命坐下来，靠近窗边沙发上。外面雨下还是很大，从屋檐落下雨柱冲击着阳台上花岗岩栏杆，发出激烈声响，仿佛湍急河流。
程世运坐下来，便开始慢慢地塞着他烟斗。
静漪见父亲并不开口问话，她也不急于说什么，索性坐着看看这屋内设置。上次来，她也没有把这宅邸内各处好好儿地看一看。比起庆亲王府那桐荫书屋来，父亲这里书房称得上简陋……之忓敲门进来，等柳妈将茶放下，他刚要出去，程世运说：“之忓来一起坐吧。”
“老爷，您和十小姐好好儿聊聊，我外头守着。”之忓不肯。也不等程世运和静漪再有表示，迅速退出去掩好了书房门。
静漪看看父亲。程世运拿着烟斗，点了。
静漪给父亲倒了茶。
“有什么想说，说吧。”程世运喝了口茶。
他语气温和，声音低沉，光线暗暗房间里，让静漪有一种错觉，这并不像是她印象中父亲样子。
“父亲，近来……身体还好么？”静漪捧了茶碗，先问道。她看得出来父亲身体还不错，气色也好，精神健旺很。
程世运缓缓地点了点头，说：“好。”
静漪沉默一会儿，才说：“本该早些回来探望父亲和母亲。希望父亲和母亲能原谅……”
“能回来就好。”程世运说。他握着烟斗，望着小女儿。真是异常清秀。只不过脸色难看了些。他心里有点感慨，禁不住柔软了起来。像这样父女俩单独坐下来说说话、喝喝茶，已经多年没有过。他和缓地与静漪说着话，问起陶家事尤其是陶盛川身体状况，还有陶骧近情形……静漪都一一地据实回答了。就是说到陶骧时候，她手开始发颤。程世运看出来，不动声色地抽着烟。
静漪垂着头，良久才说：“父亲，牧之现有困难，不知您是否有所耳闻？”
程世运点了点头。
静漪等了一会儿，问道：“父亲当初要我履行婚约，说那番话，父亲还记得吗？父亲与公公是多年朋友。牧之是您女婿。即便不念着这些，父亲您说过，作为商人，重要是信义。也许父亲忘了，或者没忘，父亲您有您思想。就算三哥和牧之都是父亲投资，是不是也该给个公平竞争机会？我不信父亲看不明白，牧之困局是谁操纵。如果这样下
去……父亲是不是打算将我和牧之一同放弃了？”
程世运缓缓地吐着烟雾。
静漪清醒和坦白一如往昔，不同是，比从前见成熟，不再那么冲动了。
程世运问道：“是牧之教你说这些？”
静漪说：“父亲，这是我看法。比起我来，他恐怕加了解父亲和三哥九哥。他也不是会让我回来说这些人。”
“那么你回来，还打算回去吗？我听来，你们似乎有了默契。”程世运说。
静漪按捺住涌上心头痛，她坦白对父亲说：“我希望能带着一个好结果回去。如果不能，父亲，我是没有脸面回到陶家。陶家上下待我都好很。我现是恳请父亲考虑清楚……他要拿回是陶家应得……”
“眼下不行。”程世运说。
静漪心凉了半截。
她直望着父亲，问道：“什么？”
管是预料之中回答，她还是难以接受。总归是存了希望……她抓着沙发扶手，一用力站了起来，看着稳如泰山父亲，怒火顿时吞噬了她。
“父亲，您心里，什么都比不上您理想重要吗？牧之垮掉，对您有什么好处？无非是三哥……索长官还，他路还长着呢！”
程世运抬眼看着静漪，目光凌厉而冰冷。静漪并不畏惧，与父亲对视着。
“父亲，我来要求不多。三哥让费玉明跟牧之要多少，九哥就给我多少带回兰州。否则，我是不会离开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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