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骧目光有点回避意思,陶老夫人心里是疑窦丛生。
“我已经去看过她了。”陶骧说。
陶因泽眉头蹙起,问:“那就是没有谈拢?怎么,越来越不可收拾了么?”
“奶奶,我想进去看看囡囡。”陶骧对陶因泽点点头,没有回答她话。
陶老夫人盯了他一会儿,才说:“你两日不见囡囡,自是也知道心疼想念。你想想静漪。”
陶骧不言声,由陈妈引着往后室去。
囡囡被安置从前尔宜房间里。与陶老夫人房间只隔了一栅,很方便照看。
此时囡囡正睡觉,陶骧进去,奶妈和使女都急忙行礼。
陶骧看了囡囡。她两只小手擎起来,一左一右小脑袋旁边。他伸手摸着她小手……囡囡睡梦中握住了他手指。柔软完全感觉不到骨节小手,能黏住他手指似,让他动都不动一下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过了好久,他才给她盖好小被子,走了出来。
和他出去时一样,堂上两位老太太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地仍旧坐那里,看到他也仍旧是瞪圆了眼睛。
银萱悄悄进来,说萝蕤堂宋妈奉命来接老姑太太回去。
陶因泽不耐烦地说让她们外头等着,水烟抽呼噜呼噜响。
陶骧要走时,陶因泽叫住他。陶骧等着姑奶奶说话,不想等了一会儿,陶因泽却说:“我忘了要说什么了。你去吧。”
陶骧离开,堂上静下来。
陶老夫人看看陶因泽,问道:“大姑,刚才想说什么?”
陶因泽轻声道:“静漪这孩子温柔贤惠是不假,骨子里烈性强硬不假……骧哥儿凡事通透,动到静漪就犯浑。前头有些事,已经是两厢里伤了心,这一回恐怕又拧了。偏偏什么都能点透,唯此一样,旁人是说不得也帮不上。我是想说,若是他们两个,眼下实过不去,也不要勉强。”
陶老夫人轻声道:“大姑,你意思是……”
“但愿不至于。不过如若万一,要紧把囡囡留下来。”陶因泽敲着她拐杖,悠悠地叹了口气。
“陶家血脉,怎么也不能让人带走。”陶老夫人低声道。
她们两个正说着,听到外头有人说话,让银萱去看看,只过了一会儿,陶因润姐妹进来了。因这两日囡囡萱瑞堂,她们两个也习惯了进门声量放小些。看了嫂子和大姐面色阴沉,两人坐下来半晌只说了些无关痛痒话。
“进来时候看到骧哥儿,脸色不好看很。”陶因润轻声说。
“孩子都带过来了,这样子竟是要一拍两散么?”陶因清拿了烟卷儿手中,出了一会儿神,“谁也别说想不到。这也不是什么鲜事儿。自打她进了门,陶家和老七为她破例不是一回两回。大不了陶家这回又因为她,出一件从来没有过大事。这几年看着他们折腾也够受了,只是心疼囡囡这孩子……”
“甭管怎么着,都别惊动盛川。再说年轻人事,过一两天又好蜜里调油,也是有。”陶因润说。
陶因清发了一会儿呆,说:“我看难了。”
“此事绝不准你们多一句嘴。”陶因泽对两个妹妹说。她们两人默然应允。
陶老夫人也沉默着,手中佛珠捻起来。
里屋传出来一声婴儿啼哭……陶老夫人啪一下将佛珠攥了,起身往里走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陶盛川病情越来越严重。吕贝克大夫再次被从上海请来,给他做过检查之后,诊断其为肺癌复发。他并没有说还能延续多久性命,只是告诉陶家人,做好心理准备。吕贝克大夫没有立即返回上海,陶骧请求下,他会一直留这里,采取一切可行办法,为陶盛川缓解病痛。
静漪听说陶盛川病重,便让守卫告诉陶骧,她想去探望。陶骧这次却没有阻拦,立即让人放行了。
待陶老夫人等人见到静漪,都大惊。
天气很热,静漪为了不公公面前失仪,出来特地换了庄重衣服。淡黄色泽本来是十分雅致,却反而显得她脸色极差。到了延禧堂,强撑着先给陶老夫人她们行礼。站那里看了她们,目光定陶老夫人身上,就想问一句女儿。她还没开口,眼圈儿便红了。看她这般,陶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挥手让她先进去探望陶盛川。
静漪一转身,陶老夫人脸就沉了下来。
陶因泽龙头拐都乱战,咬牙切齿地低声道:“等老七回来,看我不拿拐杖揍他!”
她说完,也不待陶老夫人说什么,颤巍巍站起来由宋妈扶了便出了门。陶老夫人抬眼看着她出门,一转脸看到陶盛春,也正神情复杂,便示意女儿送陶因泽回萝蕤堂去。她站起来,也跟着进了陶盛川房间——此时陶夫人正陶盛川病床边坐了,静漪垂手站立床尾处。
陶盛川见静漪来问安,和颜悦色地同她说着话。
静漪原本就难过,见公公已经病不成样子,仍要关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泪就几乎忍不住。她根本不敢开口多说一个字,生怕当着公公面就要痛哭起来……她只能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
陶盛川见她伤心,却来安慰她道:“不要伤心,静漪。你该知道病人乐观,总是寿命要长一些。”
静漪点着头。
“你也要保重身体。”陶盛川和蔼地道。
静漪使劲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
“好些日子没见到囡囡了。怕我吓着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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