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得佩服三嫂勇敢。
“陶伯父病重,理应来探望。”索雁临避重就轻。
“那三嫂探望过后,就些离开吧。”静漪轻声道。
索雁临看了她,说:“除了探望陶伯父,也想见见之忱。此行目不完全达到,是不会离开。”
静漪刚刚痛哭过,带回女儿让她短暂地精神为之一振,听了索雁临话,仿佛那点精神头都要被打散了似,又头昏脑胀起来……她半晌没言声。
“就是要劝之忱,也得让我见到他。确定他安然无恙,我才好放心。”索雁临说。她握着静漪手,“我与牧之先谈了谈。他始终不肯向我保证不伤及之忱性命。”
“三嫂,”静漪低了头。索雁临手仍然干燥稳定,真是有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气度。她心内叹了再叹。三哥何其有幸,娶妻若此……“三嫂应该了解牧之。他向来说得出做得到。他开出条件始终没变。三哥也始终心知肚明。三嫂来游说牧之,倒不如让三哥趁早明白过来。不过,三嫂眼下可也不必过于担心。牧之目并不是想天下大乱,而是使各方能够一致对外。伤及三哥性命,那是后一步……你们也别逼得他走这一步。不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索雁临望着静漪。
“三嫂曾经和我说过,会处处以三哥为重。到今日我能够看出三嫂此言非虚。但是三嫂务必要明白,三嫂如此待三哥,前提须得是三哥正确。否则,三嫂便是助纣为虐。”静漪嗓音沙哑。
张妈过来给她们上了茶。
索雁临端起来喝了一口,转眼望着正目不转睛看着她静漪,说:“我明白你意思。今天我来,除了跟牧之表明态度,也是想来探望你。一别年余,总惦着你这里好不好。”
静漪轻声说:“静漪多谢三嫂。”
索雁临看着她,说:“我来之前,还想着,或许以你陶家便宜,须请你想方设法斡旋。今日看来,你有你难处。我纵然着急,也不该为难于你。我想你已经力了。”
静漪怔了怔。她明白三嫂言下之意,其实还是希望她能够为营救三哥做些事……她吸着气,坦白地告诉索雁临道:“三嫂,恕我无能。”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索雁临见静漪脸色不好看,忙解释。
静漪说:“三嫂,坦白地说,我确不便再插手此事,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索雁临低声问道:“那你……”
“三嫂还是顾得三哥好了。至于我事,不必多虑……陶家并没有为难我。上人们待我们母女都很好。对囡囡,视若掌上明珠。三嫂完全不用担心我。来到此地,三嫂倒是应该处处当心。”静漪说。
索雁临点头,轻声道:“还是委屈你了,静漪。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一定要告诉我。”
“谢谢三嫂。我祝三嫂早日愿望达成。”静漪说完,沉默下来。
索雁临明白这是静漪要送客意思了。她也不便久留,告诉静漪自己下榻之处,便带着秘书一道离开了。
她走后,静漪上楼去,看到安然地躺自己小床上女儿,她俯身亲吻了她……大滴眼泪落囡囡唇边,囡囡小嘴一吮,吮了进去。
她急忙给囡囡擦脸。边擦,她眼泪又不住地涌了出来。
索雁临对陶骧游说自然并没有起到作用。但是陶骧两日之后,下令允许索雁临通过封锁地带,面见程之忱。时间只有短短半日。回到兰州城内索雁临再同陶骧会面时,带回仍然是程之忱强硬态度。
程之忱既不妥协,陶骧亦不让步,事情仍然处于僵局之中。程之忱被围困日久,渐渐处于弹粮绝之势。增援中央军被马仲成部队隔离外。不但投鼠忌器,西南白系虽受重创、还重整旗鼓当中,但与西北军遥相呼应,实力仍不容小觑,也令其不能轻举妄动。
滞留兰州索雁临心急如焚,守陶家程静漪也度日如年。
此时陶盛川病势日重,陶家上下都为此忧心忡忡。眼见便是中秋节,陶老夫人命人今年中秋尤其要准备经心些。可就中秋前夕,驻守关外中央军一部与日军发生冲突。冲突数日内迅速演变成震惊中外东北事变,战火迅速蔓延。节节败退东北守军战线不得不缩回关内。段奉孝连发急电向南京请示,要求南京授意对日军实施报复性打击。没有得反击命令段奉孝只得按兵不动。
陶骧得知此事后大怒,对程之忱下了后通牒。
程之忱却没有第一时间给予回应。于是索雁临获准再进虎跳峡。这一次,她没有及时返回。
陶骧原本不欲与父亲谈起,然陶盛川虽重病垂危,却是戎马一生人,又时刻关注目前局势,头脑极其敏锐。三个儿子和来探望他西北军高级将领逄敦煌等人低声交谈让他警觉。他将陶骧召至病床前。
陶骧不得已,向父亲述说了前因后果。
“眼下中央军内部也不是没有异样声音。若程之忱仍一意孤行,我不会再坐视不理。我对此事态度也已经电告白伯父。”陶骧说。
“他们意思呢?”陶盛川问。
白焕章父子态度始终明确且坚定与他们统一战线。但此时若要他们出战出征,亦勉为其难。白焕章表示以陶骧想法为重,也流露出了退守意思。陶骧明白眼下他们犹豫。他将这些也向父亲坦陈。
陶盛川沉思良久,看着儿子陶骧。
父子俩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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