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层层摇曳,一时之间,凤瑶并未立即言话。
却也正这时,身旁的颜墨白突然温润而道:“老夫人放心,皇傅吉人自有天相,想来定会挺过此劫才是。”
平缓的嗓音,和煦得当。
这话一落,老妇便下意识的抬眸朝颜墨白望来,微微一怔,又顺势微愕的扫了扫颜墨白与凤瑶牵在一起的手,悲戚带泪的瞳孔,也蓦的起伏开来。
她似是被震住了,又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而后强行按捺悲戚,朝颜墨白道:“你是,是……”
紧然微颤的后话未出,颜墨白已微微一笑,薄唇一启,答得温润而又自然,“晚辈颜墨白,乃大旭摄政王,也是,长公主的驸马。”
堂而皇之的一席话,说得倒是极为平缓懒散。
然而这话一出,老妇面色一变,起伏的瞳孔也显得极是尴尬惊愕,随即便垂眸下来,紧着嗓子缓道:“倒是老妇眼拙,竟不知驸马驾到。”
“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本王与长公主此番过来,便也正是为了探望皇傅。再者,长公主曾与国师学过医术,医术自也不浅,待得皇傅屋内的大夫出来后,等会儿,自也可让长公主进去看看皇傅,再度好生诊治一番也可。是以,望老夫人放心,只要本王与长公主在,皇傅,便绝无大碍。”
冗长的一席话,说得倒是平缓无波,却又多礼如君,便是醇厚的嗓音,也不曾掩饰的卷着几许大气与威仪,然而即便如此,这话落在凤瑶耳里,却仍是增了几分似是故作而来的得瑟与招摇。
瞬时,凤瑶转眸观他,目光清冷。
颜墨白却并不朝他观来,整个人懒散平和,却又风雅卓绝。
老妇人极是沉默,目光也深沉尴尬到了极点,却是并未言话,待得半晌后,她才再度强行按捺心绪,低低而道:“长公主与驸马,有心了。多谢。”
她这话极缓极慢,整个人也极是拘谨厚重。
凤瑶顿时皱眉,指尖一动,忍不住抠了抠颜墨白的手,奈何颜墨白这回倒是有反应了,当即懒散慢腾的转眸朝她望来,整个人面露薄笑,清雅无方,而后薄唇一启,慢悠悠的道:“微臣知长公主心地善良,宽怀仁慈,也极是重视皇傅这位臣子,但望长公主也莫要太过紧张担忧了,你瞧,你紧张得连微臣的手都抠出指印来了。”
这话入耳,老妇与在场之人越发的朝凤瑶与颜墨白紧牵的手扫去。
凤瑶也是怔得不轻,眼角都要高挑得斜飞出去。
颜墨白这话,无疑是当众高调的调侃,不用多想,也知他是故意的了。
只是她倒是未料到,这厮竟如此大的胆子,甚至也越发的不可一世,行事高调张扬,得瑟妄为,这等性子,无疑是比以前那圆滑之性还要来得得瑟张扬得多。
瞬时,凤瑶面色一沉,瞳孔也跟着一缩,思绪翻转摇曳之际,她低沉嘶哑而道:“望摄政王注意言行,有些话,不该说便别说。倘若当真惹怒了本宫,定也对摄政王绝无好处。”
颜墨白眼角一挑,略微无辜无奈的朝凤瑶望着,平和缓道:“长公主突然如此而道,可是微臣哪里说错了?”
这话一落,他那双深邃的瞳孔静静朝凤瑶望着,虽面上的薄笑并未全数压制收敛,但不知为何,他那目光却突然的增了几许不曾掩饰的幽远与认真,似是突然间又有些傲娇,执意要与她争论什么一般。
凤瑶满面清冷的观他,“本宫之意如何,摄政王自该知晓。你与本宫皆是明眼之人,有些话多说无益,但本宫给摄政王留面子,也望摄政王好自为之。”
这话,她说得着实有些直白,语气中的陈杂清冷之气也不曾分毫掩饰。
颜墨白瞳孔几不可察的缩了半许,淡笑着静静观她,虽不曾有其余太大的反应,但那双瞳孔中的复杂之意,却也是略微浓烈。
他终归是不再言话,竟这么静静的朝凤瑶望着。
凤瑶凝他两眼,随即也不再观他,本打算静立于此等候那主屋中的大夫出来,却待目光刚刚落在不远处的屋门上时,那倒雕花木门,则突然自内而开,一抹略微瘦削的男子从门内瞬时踏出。
那男子,年月六旬,头发与胡子花白,略微老态龙钟,待踏出屋门后,他便稍稍转身将屋门合上,待一切完毕,才步履阑珊的朝这边过来。
在场的几名许家之人,当即快步迎上,待站定在那大夫面前时,许儒亦母亲急促而问:“杨大夫,我儿如何了?”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皆默,纷纷似在摒住呼吸,极为紧张的等候回话。
奈何,那老大夫却是叹息一声,褶皱的面上也布满无奈之意,随即暗哑低沉而道:“老夫人,我杨某人已是尽力了。许公子病情凶险,我已对许公子用了多种法子,都难以降温,是以,若许公子一直这么烧下去,许是无力回天了。”
无奈厚重的嗓音,暗哑十足。
瞬时,老妇人浑身踉跄,当即要站定不稳。
“老夫人。”
刹那,立在一旁的婢女及其余几名略微上了年纪之人顿时将老妇扶住,个个都面色惊恐,担忧至极。
杨大夫叹息一声,极是不忍的朝老妇扫了一眼,随即便垂眸下来,低低而道:“杨某人已尽力了,未能治好许公子,着实愧疚。看诊的银子,杨某人不敢再要,望老夫人即刻再为许公子另请高明,也望许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能撑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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