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了。
忽然,她觉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抬眸看去,只见高哲端坐在席上,目光若有若无地扫了过来,满怀探究。她暗暗苦笑,想必他已经笃定她去北朝用心不良,否则何必上演那么一场身死大戏,而她却金蝉脱壳来了南朝。她敛了敛心神,抛开一切杂乱的思绪。
相比封雨琪的凤舞彩衣,李月彤的金舞衣低调素雅了许多,但偏偏凸显了舞姿的窈窕柔美,仿佛山林的繁花,受阳光雨露的滋养,妖娆地盛开,不引人注目,却让人闻到淡淡的清香。
陆玉璋如痴如醉,恍然坠入梦中,在繁花深处,与花神共舞。在场的多数男子也陷入了舞曲之中,浑然忘我。
庄蝶依的琴音初时舒缓,渐渐地加快节奏,高潮之处,舞姿似繁花开到靡荼,琴音如急流涌动,似野马狂奔,铮——琴弦断了。
琴弦断,不吉利。
李月彤茫然地停下了动作,在座之人起伏的心弦也绷断了,数十道目光齐齐看向庄蝶依。
陆玉璋的梦境碎了,苍白瘦削的面色暗了几分,隐忍着这股怒气。陆司衡微微侧着身子,面色平静,默默看着这一变故。胡烈执起酒杯的手顿住,若有所思。封德光唇角带笑,一副看戏的姿态。高哲一如既往的儒雅冷峻,事不关已,冷眼旁观。其余之人大多是惊讶的表情。
庄蝶依低头察看断裂的琴弦,口子整齐无比,分明有人故意切断。可是,她没有时间追究是何人所为,大错已经铸成,陛下颜面尽失,脸色沉郁,显然已经怒了。
寂静之中,封德光火上浇油道:“陛下,今日各国使者云集,乐师舞女殿前失仪,该当死罪啊。”这两个女子与自家女儿不和,他早有耳闻,如今正好落井下石。
陆玉璋本就压着怒火,被这番话一刺激,他当即冷哼道:“来人,将一干人等押入大牢,听候发落。”他本想直接赐死,但今日毕竟是他的寿诞,不宜杀生,何况,这个舞女颇有姿色,一时有些不忍心。
“且慢。”陆司衡站了起来,“父皇,儿臣统管乐府,出了这等事,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父皇降罪。”
陆司衡格外宠爱这个儿子,脸色缓了缓,软语道:“皇儿,此事乃琴师之责,与你何干?你不必掺和了。”说来说去,还是琴师的责任最大。
庄蝶依跪在地上,挺直脊背:“陛下,此事是我一人之过,与其他人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必要连累无辜,虽然,她也是无辜。所幸,陆玉璋只是将人押入大牢,事情还有转机。
李月彤也跪了下来,坚定道:“舞女当与琴师同罪。”
庄蝶依不想拖累她,压低声音道:“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趟这浑水。”
李月彤却有自己的看法,用仅两人可听的声音道:“此事冲我而来,无辜连累了你。”此事何人所为,她心中一目了然,这等低级手段,着实卑劣。
“父皇,”陆司衡恭声道,“宫中的乐器都有专人看管,定期更换琴弦,普通的弹奏并不会使其断裂。今日却如此巧合,恐怕内有隐情。”
既然有了台阶,陆玉璋自然也乐意往下走,但毕竟身为帝王,威仪不容侵犯。他扬声道:“其中原委,朕自会派人查清楚。但此刻,你们无故中断了寿宴,扰了朕与诸臣的雅兴,又当如何?”
一直冷眼旁观的高哲站了起来,替庄蝶依解围:“陛下,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与其在此追究责任,虚耗时辰,不如换一把琴继续。我北朝人素来心胸宽广,通情达理,不会计较这等小事。”他这番言辞充分表达了北朝的大国风范,其他岛屿部落的使臣为表气度,也频频附和。
不过,南岛使臣乌桓却道:“素闻南朝乐府人才辈出,不知若是不换琴,可否继续将曲子弹奏完呢?”
陆玉璋思索片刻,道:“如此,就依乌桓公子之言。”
“是。”庄蝶依低眉应道。那把琴断了一根弦,琴律不完整,不能再用了。可是没有琴,她该如何将曲子弹奏完整呢?她脑中灵光一闪,幼年时,她爱听山中的风雨雷电之声,万物有声,何必拘泥于琴弦呢?
她环顾四周,从附近的案几之上搜罗了几个大小不一,高低不同的容器,又装了不同比例的水。她拿起筷子,轻轻敲了几下,微微调整了水。而后,她端坐在地上,与李月彤对视了一眼,敲击出清新淡雅的旋律。
曲调优雅,天然去雕饰,好似山泉叮咚,美妙绝伦。
舞姿柔美,浑然似天成,妩媚之中处处显圣洁。
舞乐终了,一片寂静。
啪啪——陆司衡拍起手掌,众人回神,交头接耳,大加赞赏。
陆玉璋听惯了靡靡之音,偶尔听听人间清音,甚是新鲜,当即笑盈盈道:“这曲子甚合朕意。”他的视线扫过李月彤,眸色深了深,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而李月彤却毫不在意,娇柔温婉地笑着。
这场不见血的断弦风波,在陆玉璋的笑声中隐没,然而另一场李月彤与封雨琪的争斗却刚刚拉开帷幕,无休无止。
☆、第六十章相遇
初春的宁都,草木渐渐苏醒,干净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道的转角处,庄蝶依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她在等人。
那日寿诞结束,她便接到陛下的旨意,说是北朝使臣高哲酷爱音律,对她的水杯旋律甚是满意,指名要她相陪逛宁都。她心中疑惑,高哲素来不喜她,又岂会指名要她相陪?莫非他为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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