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她的身前,动作轻柔,凝神专注,好像在雕琢一件艺术品。良久,那片青紫被透明的药膏盖住,水润透亮,他仰起头,柔声道:“朕还有事,你早些休息。”
庄蝶依眨了眨眼,在他起身离去的那一刻,却拉住了他的衣袖,头顶传来他戏谑的轻笑。
“怎么,舍不得朕走?”他顺从地转身,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俊逸的脸被烛光照亮,眉眼间是淡淡的笑意。
庄蝶依瞳孔微动,站了起来,动了动唇,无声道出个名字:“洛尘羽......”
叶子辰敛住了笑意,凝重道:“朕派人去追了。”
她的担忧刻在脸上,已经一个日夜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别胡思乱想了,不会有事的。”若在平日,她这般牵挂洛尘羽,定然会引他不悦,但如今,洛尘羽生死未明,凶多吉少,他也满心担忧,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得转移话题,“明日,南岛遣使来和谈,朕猜测,来人十有八九是胡墨离。”
庄蝶依疑惑地看他,好像在询问:和谈什么?
叶子辰也不隐瞒,如实道:“南岛策应攻打南朝,占了沿海的三座城池。朕原想一鼓作气攻下,但他们主动请求和谈,朕便看看他们的条件。”
庄蝶依敛目沉吟,一别多日,也不知胡墨离是否安好,不过,他那般开朗痞气的男子,想来总能熬过那段悲伤。
叶子辰捋了捋她腮边的发,柔声说道:“早些休息,待明日谈完正事,朕让他过来见你。”
晨光熹微,鸟鸣啁啾,庄蝶依一早就起身了。将近午时,胡墨离缓缓行来。他的姿态不似往日的慵懒痞气,举手投足变得冷静沉稳。
待他走近了,庄蝶依本能地张了张嘴,喉咙一阵灼痛,她尴尬一笑,一时激动,又忘了不能发声了。
胡墨离的视线落在她颈上的青紫:“听闻你喉咙受了伤,没想到伤得这般厉害。”
“你近来可好?”庄蝶依嘴唇轻阖,可胡墨离却疑惑地盯着她的唇,茫然又尴尬地笑了笑。他不如叶子辰善揣度人心,也不如洛尘羽了解她,甚至不如尹姿的聪慧敏锐,他无法会意,于是,庄蝶依取来了笔墨。
她蘸了墨汁,在纸张写了四个字“近来可好”,她的字端秀清新,行云流美,灵动天成。
胡墨离懒懒一笑,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数日征战,倒是消了不少积郁。”他享受纵横沙场,与敌厮杀的快意,或许他天生就是一个战士,属于战场。
他的笑容慵懒而疏朗,仿佛感染了周遭的生灵,庄蝶依亦是柔和一笑,低头又写了四个字:和谈如何。
胡墨离的笑容蒙上了古怪而神秘的色彩,清了清嗓子,言语暧昧:“这事......得看高哲。”他避开庄蝶依征询的目光,说道:“事涉两国邦交,你我还是避嫌为上。你若真想知道,可去询问陛下。”听闻,她是陛下钟爱的女子,而他又代表南岛而来,若是谈论这些事,免不得被有心人造谣利用,于彼此名声终究有损。
庄蝶依知他顾虑,也不再追问。
“有一事,我想请你帮忙。”胡墨离犹豫良久,终究开口了,“据说南朝皇亲贵族,妃嫔女眷都被拘禁在宫中,你可否向陛下求个情,放了宁雪公主......不,陆雪凝?”
她怔了怔,落下四个字:青梅竹马?
胡墨离的脸色暗了暗,沉重道:“算是吧。”他顿了顿,遥望远处,眼眸虚空,回忆道:“小时候,她总喜欢跟在我身后,喊我阿离哥,而我性子顽劣,时时戏弄她,现在想想,那段日子却是最肆意无忧了。”
庄蝶依不由想起劫刑场那日,陆雪凝为了他假传圣旨,为胡烈之死哭得梨花带雨,点点滴滴,情意流露,她这个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只可惜,妾有情,郎无意,胡墨离一直视她为妹妹。这一段青梅竹马注定是无果了。
胡墨离未多停留,匆匆来去,独留庄蝶依一人在亭中,怅然若失。
风掠古亭,鸟鸣不绝,花圃中彩蝶追逐,庄蝶依就着笔墨,聊赖地勾勒着亭外的景致。她神情专注,心绪放空,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叶子辰身着墨色长袍,悄无声息站在她的身后,将她所绘的花圃蝴蝶收入眼中,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余光扫到了她端秀的字迹,品味着她与胡墨离的对话。
一滴墨水不小心落在了纸上,她轻轻叹息,再无画下去的兴致,随手搁下毛笔,提起纸张就要揉碎。
叶子辰抢先一步拉住了纸张,品鉴道:“画得好好的,怎么就弃了?”他复又将纸张摊开,执笔而绘,寥寥数笔,遮盖了墨污处,宛如一只蝴蝶。
那只蝴蝶的绘法与庄蝶依不同,不够具象,却让人笃定是蝴蝶。她迎上他探过来的目光,露出赞许而倾佩的笑意。
叶子辰搁下笔,淡淡问道:“胡墨离与你说和谈之事了?”
庄蝶依抿着唇,摇摇头。
叶子辰走到亭沿,悠悠道:“南岛自知无法与我朝匹敌,愿意奉上三座城池,不过,他们请求联姻。”
庄蝶依紧随其后,闻言,挑眉看他,那般神情好似在说:陛下艳福不浅。
叶子辰会意,啼笑皆非,摇头道:“联姻之人并不是朕,而是高哲。”
庄蝶依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乌桓?”
“胡墨离并未言及和亲女子姓名,只道是南岛岛主之女,朕猜测,十有八九是乌桓。”叶子辰叹了叹,“可惜,高哲似乎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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