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我在心里翻个白眼,我不就是喝多了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我揉着胃,不晓得为什么总有点隐隐的不舒服,于是没好气地回答她:“可不就是醒了么,胃里好难受啊,今天有没有煮粥?”
水清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你喝的烂醉如泥,三太太看到都担心死了。这不,天还没亮她就起来给你熬粥了,说是你醒了胃里肯定不好受。”
我心里一阵温暖,于是脱口而出:“果然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还是妈妈,真相永远都别长大才好。”
我起床快速地梳洗完,就蹑手蹑脚地溜下楼去吃早饭。我心里头存了个打算,趁着天色尚早,大家还没醒,快点吃了早饭溜出去,免得到时候又是一番鸡飞狗跳。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大伯母和二伯母尖酸刻薄地指着我“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大半夜喝醉了回来,岂不是给朱家丢脸!”我不由得抖了一抖。
可我下了楼,却发现自己的计划漏掉了关键的一环。从来都不会早起的二哥竟然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他看到我,便漾起戏谑的笑:“看来恢复的不错,完全没有宿醉的样子嘛。”
我抱一抱拳:“彼此彼此,虎父无犬子。你朱启智的妹妹自然也不会弱的。”
二哥笑得更开怀了:“果然是青出于蓝,不提酒量,你那么快就能让曹遇安俯首帖耳,也算得上是一种本事。你要知道,就算是上海滩上的头号舞女苏舜卿,那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一众美女里杀出一条血路,把曹遇安搞到手的。”
我知道他存心气我,所以一扭头不去理他。却不曾想,却看到母亲正端着早餐从厨房里过来。
我脸上一红,没曾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咳咳,妈,你不要听二哥胡说。我……我才不喜欢那个曹遇安呢。”
母亲倒是沉得住气:“然然过几个礼拜就十八了,她喜欢上谁也没有什么不对的。老二,倒是你,一把年纪了没个定性,就知道欺负你妹妹。”
二哥想要反唇相讥,一抬头看见我背后的卫二月,只好把那些气人的话全都咽了回去。我耀武扬威地朝他摇了摇头,换来他无可奈何的白眼。
二哥自从在洋行里谋了份高大上的差事,我和卫二月的日子也跟着便利了不少。至少以前我们都要苦哈哈地去坐“铛铛车”,如今却可以坐着他的黑色福特轿车去上课,简直就是翻身做主人的节奏。我看着他小心地把卫二月推到车门旁,看着他殷勤地把卫二月抱上车,看着他仔细地把轮椅折叠好放到后备箱里……我守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唷,这还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二哥么?”
二哥斜了我一眼,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是小孩子你懂什么,喜欢一个人为他做什么都是开心的。”那时候我还没能咀嚼出这话的分量,可后来我的所作所为却把这句话演绎到了极致。
我看他忙完了便自己默默地上了车,看起来人与人的待遇处境还真是千差万别。为了他一只脚踏进了地下党的圈子里,到现在连全身而退都是不能,可是却完全比不上卫二月的重要地位。我摇了摇头,在心里感叹:有异性没人性,朱启智你真是没得救了!
车子在租界平坦的道路上一路飞驰,三个人谁也不说话,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尴尬。二哥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们俩下个月是不是就毕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是去西南联大继续升学,还是等战争结束再另做打算?”
我拍了拍卫二月的肩,十分谦让地说:“少女,还愣着做什么,他在问你话呢!”
卫二月被我戳了痛脚却一点儿也不恼,反而愣愣地说:“唔,不是下个月,这个月的月末我们便毕业了。”
二哥不着痕迹地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我们:“可你还没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卫二月微微愣了一愣,终于说:“我这副样子肯定考不了大学,既然之前在战地救护所里学过护理知识,我想进修后做一名真正的护士。”
我心中难过,于是别过头去看窗外。卫二月要不是缺了一条腿,她是绝不会说这种话的。我的记忆里,她就是天上最明媚的太阳,可什么时候起,她就把自己的一身光芒敛尽,成了万千星子中的一颗。淡淡的光,清冷而忧伤。
二哥说:“做护士又苦又累的,有什么意思。你英文那么好,又是中西女中的毕业生,倒不如在银行里谋一份秘书的职位,收入高又清闲。”
卫二月怔了怔,突然问:“启智哥哥你可是怕我难过,所以故意这么说?其实你们都觉得我现在这副样子就是要做个护士也是天方夜谭,对不对?你们的好意我都心领了,不过我也不是心血来潮就这么说,我问过医生了,若是打个针、吊个盐水这样的小事我还是能够做得好的。“
二哥脸上的神情僵了好一会儿,才说:“二月,你用不这怎么委屈自己。”
卫二月却说:“我还真不觉得委屈,高兴还来不及呢。自从我受了伤,几乎都是别人在帮我,却从没有人期望我的回报。所以若是可以成为护士,我就可以去帮助别人,我可以被人需要……这种感觉已经好久都不曾有过了,而我现下最缺的就是这种感觉,一种‘我是一个正常人’的感觉。”
车厢里瞬间又恢复到了那种可怕的寂静,在这种寂静里又生出无限的尴尬。过了许久,才听得二哥淡淡地说:“这事是我欠考虑了,二月,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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